风从广阔的雪原上拂过,将细碎的雪粒掀扬成有如尘暴般的奇观,直教人睁不开眼。
肃杀,笼罩在这片旷野之上。
雪翻滚如浪潮,在风中扬起一缕缕牵丝的雪流,它们在空气中舞动,勾勒出一闪便逝去的光景,像是狂舞的幻影舞者。
远处崩塌的雪洪仿佛震天的战鼓,骑野猪的骁勇战士,冰弓的所有者,她们的战争未曾停止过。
极冰的连枷搅动着极寒的风旋,她在横冲直撞的野猪背上挥舞着这把笨重的兵器,仿佛是北风所化身的女神冲向敌方的防线,迎面的士兵被她的攻击凝成一道道冰封的塑像,矗立半秒后突然在风间粉碎,晶莹的冰晶间混入了赤红的晶体流散。
她是北风的女王,凡是她的敌人,都将在她的愤怒中粉身碎骨。
她旗开得胜,追随者欢呼雀跃,随她身后征战,忽然阵中惊呼一片,一支巨大的水晶箭撕裂长空朝她飞来,寒光闪耀,空气中的水汽纷纷凝结,附在这流淌着蓝色的液态能量的水晶箭表面,化作狰狞而嶙峋的外廓。
北风的女王抬起一双冰冷的眸子,连枷在手中舞卷出绚丽的冰弧,卷起猛烈的冰雪风旋,连枷挟带着巨大的势能扑向迎面而来的冰箭,夹杂在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为空气中短暂悬浮的一朵朵霜花。
连枷与冰箭对撞在一起,冰环从撞击的震颤间扩散开,双方的兵士呆立在原地,只是瞬间的事情,便成为了一支军队的群像,而后灰飞烟灭。
风间的幻象渐渐消散,亘古的冰霜将这代代的血战记住,留在冰面明亮的反射中。
她们的战争未曾停止过。
像是有一位古老的史诗歌者在轻声吟咏着那些逝去之物。这咏叹的声音也如同这北地之风一般,从冰雪间苍凉地流逝开。劈开寒风前行的,是一支铁血之师。
那是瑟庄妮的军队,她从未完全相信过那位白袍魔法师,虽然他曾在一瞬间展现出的力量如同神降,而他所说之话同样不像虚妄,但有时看他靠在暖火炉前单薄的身影,又觉得是那样孱弱不堪。
无论如何,她未曾将主动权交给过任何其他的人,她的军队早就隐藏在边界的岩洞之内,偃旗息鼓,就等待她的一声令下,两三天之间,便已经一路奇袭艾希部落的村落。她只受到了微不足道的抵抗。
那些以为和平梦想就要实现的人们,在暴风雪般的暴君面前只会臣服,甚至有些人自愿加入到她的军队之中。
“停止前进!”一声威势十足的女声,令行即止,虽然是北地部落的蛮族,但在瑟庄妮的麾下与诺克萨斯军纪严明的军队相差无几,声音在传令官之间传遍全军,这一刻,这庞大的战争机器瞬间止步。
十几支利箭撕开猎猎寒风,斜插在松软的雪里,就在他们的军阵之前,箭头所附的魔法一触积雪间所埋设好的黑火,便窜起了明亮的火光,构成一道分界的火圈拦在了她的军团面前。
“是艾希的警告。”瑟庄妮眯起双眼。
……
景象在冰镜里化作流散的飞雪,这间暗室也因为镜中景象的消失而黯淡了光线,镜中慢慢显现出房间里的两人。
女子坐在高高的宝座上。这房间内四面皆是冰镜,没有墙壁,亦没有门窗,让人不知从何进入,又从哪里退出,像是一座辉煌的冰雪宫殿,从每面冰镜中映出她的影子,孤高而冰冷地掌握着权能。
但更像是一座密封的监牢,让人透不过气来。
“若是神灵真的存在,可会有人虔心敬拜?”她望着消失了景象的冰镜,不屑地轻笑。
她身披一件白色祭司长袍,长到只露出脚踝和一双赤足,这件素白的织物透出冷蓝色的暗纹。“曾经也有个说着和平梦想的人,就像艾希一样。我们一同召唤出了神灵,一同用那崭新的力量让神之国度降临人间,成就了前所未有的冰雪之国。繁荣、强盛而又统一。身沐神恩的她却说想要自由,等到神灵寂灭,又说要和平。那不过是她自己的野心而已。我付出了一切找到了神之宝藏,可她却将那一切封印在幽深的地下……”
“神只不过是人的幌子,假借那些泥土做的偶像,使自己成为众人的信仰,但真神莅临,他们反而反抗起那虚伪的理想国来了。于是她们的后代用偷来的智慧——极冰,创造了自以为辉煌的文明,彼此混战了千百年。永远不会停止的,除非……他们再次归来。”
白袍男子安静地听她说完,朝她微微躬身行礼。
他的身形颀长,罩在一身白袍之中,这素白的衣袍叫人看不出他所属的势力,而他脸颊的位置,被一只巨大的眼目面具所遮挡,似乎是冰霜守卫者部落之人,但对面前的这人,冰霜守卫部落的大祭司,却只执礼貌之礼。
“弗雷尔卓德战争已起,也算是如您所愿。既然如今事情已完,丽桑卓,不,或许应该称呼您为寒冰女巫大人,此行我不想多做耽搁,也请您兑现承诺。”他说,讲出对方的真实身份就像是一种威胁。
“生命之魔法么?我确实说过有这样一个装置,现在安置在冰穹峰之上,不过现在正有其他的用处。你大可以先行验货,待到另一事了结时就可兑现于你。”
“那样再好不过。”他说,“我即刻启程,但我不想等待太久。”
白袍男子鞠躬过后正要离去,丽桑卓轻轻抬手,晶莹的蓝色冰镜里慢慢浮现出风雪中的山巅,巨型的魔法阵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