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岸边的礁石,冲向海岸。
海浪是最耐心的剑师,不厌其烦地将奇形怪状的礁石切成平整光滑的模样,即使最坚硬的顽石,也会被这磅礴又源源不断的势,温吞地磨平、摧垮。
但这个男人不希望成为顽石,他必须比那更坚韧,顽石只懂得固守原处,他必须有更强的力量,更大的爆发力,才能击穿水刃一般的涡流。
他赤着上身,肌肉发达,立于礁石上,形制细长的剑藏于腰间的鞘内,黑发高高扎在脑后,被狂躁的海风拂动。而他闭着眼,等待着翻滚的浪潮扑来的那一刻。
有些不速之客就像海浪,不厌其烦地侵扰,他不是一块礁石,而是足以破浪的铁船,他可以用那锋利的船头将浩瀚的浪潮通通撕裂。他似乎给他们造成了很多麻烦,昨天,他们甚至派来使者见他,自称是诺克萨斯人,问他是否是疾风剑道的传人,希望双方互行方便。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哼笑了一声,留下一句:“疾风道馆亚索,若尔等欲来挑战,请先报出名号,我随时奉陪切磋,只是若不遵从礼节,妄自侵入者,立斩不赦。”
他不知道什么是诺克萨斯人,大概是海那边的蛮子。反正海那边的家伙都是蛮子。他们为了生存空间彼此征伐,火与剑把原本能出产庄稼的农田破坏,然后去别人那里抢夺,互相破坏,互相掠夺,最后什么都变得越来越少。
只是一群野蛮人罢了。
风浪来了,而且这股气势,预示着这次的风浪绝对不小。狂风卷起十几人高的巨浪,狠狠地朝他砸来。亚索猛地张开眼,长剑出鞘,一股无相无形的气势猛然卷上他的剑锋。
那种气势,是风。
萦绕在精钢武器上的自然之风,风随剑势,势由心生,如呼吸吐纳一般,却有一股汹涌的,暗潮涌动的伟力。
疾风剑道,同龄人之中,唯有他掌握了最终的领域。
以剑御风,随风而行!
透明的空气随着他长剑出鞘时的一斩,向掀至半空的巨浪拦腰斩断,硬生生断掉的海浪朝他砸下,亚索提剑一升,疾风在面前立起一道风墙,海浪砸在风墙上,高度密集的气体形成屏障,将每一滴水都挡在外面,纵然水有第一渗透性之称,亦无法沾湿他的身体分毫。
在实战之中,漏进来的每一滴水都可能是致命的暗器。
这是已故导师的教导。
“亚索!”海滩上有人呼唤他的名字,是坚强有力的男音。
亚索胡子拉碴的脸上露出修炼之外难得的微笑,渔村里的人都说他笑起来很迷人,很有男人味,可是亚索觉得,虽然他从未离开过这个小村庄,自己的心却仿佛漂泊在某处。他不愿意过那种,随便娶一个漂亮的渔家小妹,就安顿一生的生活。
他就像风一般无拘无束。若是说真的有什么牵挂,大概就是这个男人了。
“永恩!”他笑着收起长剑,从礁石上跳到碎石滩头,跑向他的兄弟。这孩子气的动作从小到大都没变,只不过曾经那个男孩是一次次被巨浪拍倒,又再度爬上又湿又滑的礁石,整装再战,像是个无畏的剑客,如今他已经驾轻就熟。
“该走了。”永恩说,他是亚索的兄长,虽然没有达到驭风的境界,但单凭剑术可与他不相上下。
兄弟两人性格不同,有人说永恩之所以领悟不到驭风的境界,不是因为悟性和天资,而是因为他的性格沉稳如磐石,不如亚索轻松写意,更能领悟风之奥妙。
“走?去哪?我还不想走。”
“星陨派人传来消息,要你护送长老去镇上,我看是已经放弃了风语村,事态复杂,恐怕要先行撤离,从长计议。”
“我知道了,你让长老动身便可,我很快追上,在那之前还能多杀几个。”亚索说,对此完全不以为然。
“亚索。”他正色看着他。
“疾风剑道,讲求以攻为守,以动制静,有我在前线牵制,长老自然也更安全。凡事都严防死守,等危险找上门来,到时只要百密一疏,可就功亏一篑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是拿你没办法。我暂时替你任职,你别太恋战,到时赶上我们,就把护卫队长这肥差还给你。”永恩笑着,握了一下亚索的手腕。“对了,昨天来的人……诺克萨斯人,和你说了什么?”
亚索一愣,随即又说:“没什么。”
永恩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正欲追问,但一艘钢铁巨舰很快映入眼帘。
海盗的骷髅旗在桅杆上飘舞,骷髅图案像是挤出扭曲而诡异的笑容,黑帆猎猎,至少从风帆的颜色和数量上看,这次的海盗船与以往不同。若是在场有一个比尔吉沃特人,一定会惊恐地认出这黑帆所象征的意义。
海盗之王普朗克。
他用威慑、暴力和权谋统治着比尔吉沃特。他的海盗船所到之处,定会留下死亡与废墟。追随他的海盗数不胜数,可唯一值得恐惧的是黑帆。
那是普朗克本人的座驾,它最巨大,拥有无与伦比的火力,船上每一个水手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是普朗克亲自遴选出的,一支漂浮在海上的师团!
此刻这个给海洋带来巨大灾难的男人,正头戴显眼的船长帽,走到船边,他脚踩在高高的栏杆上,向下眺望,仿佛正望着自己即将征服的土地。
“老子欣赏你们的……嗯……勇气!”他一边喝朗姆酒,一边有些口齿不清晰地高声说道。“可是毫无意义。那些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