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琼恩感觉自己只是在值岗时打了个瞌睡,当他脑袋一沉醒过来的时候,城墙外的景象让他钝重的头脑霎时变得清醒。
“敌袭!快!备战!”他的声音因为用力的大喊变得嘶哑,城楼上鸣起战鼓声,战士们急急忙忙地从军营赶来,登上城墙。城外的景象几乎像是一场末日——
诺克萨斯的军团从视野的尽头处压来,像是灾年席卷农田的虫群,掌旗官乘着身披黑色马甲的高头大马驰在最前方,流毒骷髅与战斧的标志在风中张开的大口,发出幽咽的响。
“是诺克萨斯人!”
莱斯,一个来自猎日镇的弓手,望着那在风中飘展的战旗,双手颤抖不止。
有恐惧,也有愤怒。
那时就是这可怖的旗帜出现在镇外,而后猎日镇就惨遭战火,诺克萨斯军队冲入镇内抢掠烧杀,最后又用毒气弹将这方天地下的生命抹除干净,寸草不生。
庞大的军团源源不断地从地平线的尽头出现,最先头的部队骑着快马,咬住了正往城墙方向逃来的艾欧尼亚斥候队,侦察部队皆是靠脚跑,哪里跑得过纵马的骑兵,他们只得分散开来,尽可能拖延时间。
“快!快点!”城墙上的战士们对那些奋力奔跑的斥候兵高喊,弓箭手们手挽弓箭,等待敌人进入自己的射程范围。
“关城门!”瑞吉纳德高喊着下令。
“不行,大人,他们都在外面!”
“无论是谁都不行!传我的命令!关门!”
“大人,我们一定能掩护他们撤进来的。我们手中有弓箭,掩护他们绰绰有余!”
瑞吉纳德拉住传令官的领子,“军令如山,无论外面的是谁!”他大声怒吼,像是一头咆哮的雄狮,“立刻关城门!”
其实不只是传令的将官,城墙上的弓箭手,守卫大门的士兵也不希望放弃他们的兄弟和战友。他们犹豫着,将城门关上,但留下一条缝隙。
骑兵进入弓箭的射程,城墙上的弓箭手将射击的角度调高,既是为了射中坐在马上的骑兵,也是防止射到矮处的斥候。
弓箭的压制起了作用,诺克萨斯的骑兵举起盾牌护住自己的躯干,冲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骑兵的盾牌狭长,但依然不足以挡住全身要害,诺克萨斯骑兵在一处列好防御的阵势后,继续前进。
第一个斥候兵抵达了城门,守门战队的队长握了握他的手。
“我们成功了!”传令的将官捏紧了拳头,弓箭手们沾沾自喜,从箭壶里捻出箭支,准备第二轮射击。
瑞吉纳德目光凝重,忽然听见城墙上一声“快趴下!”所有士兵不禁望向远方,巨大的投石器凭空出现——诺克萨斯人将零件准备好,熟练的工匠反复练习了多次,军阵出现在远方的同时,这些工匠正悄无声息却迅速地组装着这些庞然大物,现在它们伸展了肢体,向城墙抛去巨大的岩石。
“趴下!”石块将城墙的雉堞击得粉碎,来不及趴下的士兵被巨力抛掷的石块砸进身后的墙里,城墙仿佛遭受了猛烈的地震,摇摇晃晃。一颗石弹砸进城门上方的墙体,脱落碎石让守城门的士兵连忙卧倒。
与此同时——
诺克萨斯骑兵开始了冲锋,他们擎起长枪,朝城门的方向冲去,几个卧倒躲避碎石的斥候被钝重的马蹄践踏成肉泥,骑兵们已经不再追杀他们,第一个骑兵冲入城门!
“城门失守!”
“该死!”瑞吉纳德的拳头重重击在城墙上。
弓箭手组织了一轮反击,但抛石器的狂轰滥炸让他们找不到太多的机会露头,外墙被石弹啃噬,布满弹痕。
攻城武器让火力失去了作用,诺克萨斯军队不需要爬上城墙,他们跟着骑兵杀出的空隙,突破了大门,于是投石器的攻击对城墙肆无忌惮。
数百名弓箭手被围困在城墙上,几名骑兵装备着轻甲快马,带着一只破城槌攻击位于内部的普雷希典之墙。
只是一开战,就失去了外墙。如今他们只能指望普雷希典之墙足够坚固,那厚实的城门之后还有一道铁闸门,诺克萨斯工匠正在骑兵的掩护下抵达城门,将锥形的破城槌安装在临时拼好的机械上。
云梯兵开始登墙,很快,城门发出巨大的响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不断升起的黑蒸汽……
死亡的感觉是痛苦而宁静的,仿佛还能听见战场的厮杀声,金铁交鸣,战友的痛哭声犹在耳畔,他听见利器入肉,撕扯开皮肉的声音——
琼恩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他醒了。噩梦让他觉得满头是汗。
还好是梦。
这是他混沌的脑海里涌现的第一个想法。
他背靠着城墙,双臂一撑地面,让自己站起来,没想到自己真的在值岗的时候睡着了,居然还做了梦。
他的目光越过城墙的雉堞,天已蒙蒙亮,南墙外的平原一望无际……
等等!那是什么?
黑压压的像是潮水,从地平线的尽头迅速蔓延过来。
“敌袭!敌袭!”他觉得自己喉咙烧灼般发干,“是诺克萨斯人!”
士兵们在战鼓和警钟的召唤下,向城墙集合,他们没有骂骂咧咧,似乎他们很平静,仿佛知道会发生的一切似的。
就像他曾在梦中,身临其境地站在战场。
“立刻关闭城门!如果有被留在外面的人,我们只能放弃他们了。”瑞吉纳德对传令官说。
“是,遵命。”
……
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