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冷眼观望着城墙上的战局。
艾欧尼亚的守军已经和诺克萨斯军队战在一起,几乎身陷绝境的战士发出阵阵低吼,无论究竟哪一方占据优势,作为最前线的战士,都与死亡近在咫尺,他们所能做的唯有拼杀,不断杀死眼前的敌人,才更有可能在这场战斗中活下去。
面具下的目光里,看不见一丝波澜。
好似无波的古井。
凯南手持刻着雷电符咒的苦无,立在一旁,不过以他约德尔人的身高,倒是看不见慎的目光,也只是看着前方的战局。
慎的嘴唇轻轻张开,“均衡已遭致破坏。”
凯南不禁想起一句话,是教派典籍里对暮光之眼的一句记载:暮光之眼看不到受害者的绝望,只看到万物平衡和谐的典雅。
眼角的余光之中,掠过慎闪身飞过的身影。
左腿曲弓在前,右腿绷紧,矫健的动作看起来好像是在利用某种力量,推动身体向前滑动,双手握在从肩膀两侧露出的两把短剑的握柄之上。
他上了。
凯南望着那道披甲的身影,好像是从虚空中优雅地滑过,穿过人群,而握在剑柄上的双手,也突然握紧。
一双短剑出鞘,每次挥舞都是极为精准的斩杀。
或刺或斩,好像一眼就能将那护具的弱点收于眼底,利刃直接没入甲缝之中,一刀毙命。
虽然他身穿重甲,全副武装,但依然是个忍者,即便是以守护为己任的暮光之眼,也是要以杀敌为先。
这是教派的职责,又何必感觉伤感呢?
凯南晃晃脑袋,紧身皮甲包裹的矮小身体化作一道喧嚣的电光,突入混乱的战场。
……
尘双手持剑,在混乱的战场中拼杀着,身旁已经杀开一条血路。
这样年轻的年纪,本是不该经受这战争之重的。
一支诺克萨斯人的投矛在他的肋部打开一道血痕,尽管有着胸甲和锁子甲的保护,但还是伤到了他,所幸并没有伤到骨头,不会影响到他继续作战。
城墙上的交锋持续不断,双方尸体喷涌出的鲜血将地面染红。
爬上城墙的诺克萨斯人越来越少了。刚才还颇有些势如破竹之意的诺邦人全都被逼退到墙边,狭窄的空间限制了他们的手脚,诺克萨斯的军队虽以勇猛著称,但并不擅长列阵,一旦交战便成为一场场个人战斗,又多以双手大斧作为兵器,更是互相影响,自缚手脚。
他们的战斗慢慢不再是屠戮与征服,而是为了活命,城墙上的艾欧尼亚人渐渐将他们包围,仿佛战局的天平瞬间倾斜颠倒。
诺克萨斯人开始陷入被动的防御,他们似乎已经被自己的统帅所抛弃,城下的大军停止了向城墙的增援,撤到了塔楼的射程之外。但他们没有投降亦没有逃命,只是在自己的岗位上战斗至死。
直到最后一小队诺克萨斯人接连倒下,从高高的墙上**,在城外的地上摔个粉碎。
悟空倚在城垛上,擦着满是大汗的脑袋,但手上的鲜血和泥垢把那张毛毛的猴头抹得越来越花。艾瑞莉娅用一块破布擦着剑上的秽物,避免剑刃生锈,亮丽的女式战甲上也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不过瑞吉纳德手中那细剑,倒是光亮如故,好像一点血污都不会沾染似的。
“结束了?”
“暂时。”瑞吉纳德说。其实他心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激动,他本以为第一天就要放弃着第一道墙呢。“诺克萨斯只是在试探,这些士兵看起来是从哪里临时招募的,连装备都不齐呢。恐怕要明天,才是真正的攻击!”
可惜他错了。
在日落前,艾欧尼亚人终于再度将诺克萨斯的军团送回他们的攻城营之前,诺克萨斯人总共发动了四次袭击。
疲惫的将士们倒在血淋淋的城墙上,护甲和武器随手丢在地上,也没跟没有力气处理那成堆的尸体。
过了好长时间,瑞吉纳德才大吼着叫了一队士兵把它们处理掉。尸体顺城墙丢下,幸存的则就地处决,然后一样丢到城外坚硬的地面上。
瑞吉纳德揉了揉眼睛,他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火辣辣的,连步伐都挪不动。难怪战士们总是鄙视魔法师,毕竟战斗这种事情,放在魔法师身上实在是太清闲了。
城墙上的士兵早已经是四仰八叉,连庆祝胜利的欢呼声都发不出。有些人睡着了,有些人只是靠着城墙坐着,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
那提神的药效已经过去了,现在满身皆是药效褪去后那足以将人淹没的疲惫——所谓副作用。
杜·克卡奥还没有开始正餐,现在这些也不过是餐前的小菜。也许会让他们觉得,这样程度的战斗也不过如此。
就像赌场为了怂恿赌徒玩下去的小赚头,这真是一种残酷的伎俩,先让他们看到希望,然后再派出精锐的兵团,瞬间将死亡与绝望赐予他们。
他不仅是要将他们杀死,还要将他们彻底打垮。
远方的攻城塔沉陷在夜幕的阴影里,药剂屋冒出的气体扰乱了月色,诺克萨斯的战士们围在火堆旁咀嚼着肉干,大声嘲笑着那些没能攻破城墙的废物,似乎完全没有什么挫败的感觉。
他慢慢让身体背靠城墙滑下,低下头,那剧烈的头痛又开始折磨起他来。
“喂,弱鸡,你还好吧?”他听见艾瑞莉娅的声音,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那痛苦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往常别无二致的笑嘻嘻的表情。
“相当好。只是有点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