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言又止。
安言此刻没有手忙脚乱,拿起放在床头的衬衫,像个没事人似得穿上,动作流畅,也丝毫没有向陆相宜躲闪他身后的疤。
“有什么事?”穿好衣服,他这才把冷静的目光落在始终站在衣柜旁的陆相宜身上。
陆相宜原先肚里装得这些委屈也再不及眼前看到这道疤的惊讶。
一时间,她竟有些痴傻,茫然的摇了摇头,“哦,没事。”
可忘了,她的表情却泄露了一切,一双杏眸此时正露着惊讶,害怕……隐隐的深处有一点接着一点的心疼像是浮游似得渐渐浮了上来。
安言的眼似波动了些,原本选择休息的他在陆相宜进来后却没有躺在床上,他坐在沙发上,搭着腿,等她说话。
陆相宜似乎还和小时候那样,只要一紧张便会忘记自己说什么,那时候安言总是会好脾气地点着她的额头,声音轻柔,“别着急,慢慢想,我陪着你。”
那是一段多好的岁月啊,两人的关系还不是一块碎玉,那时的安言背上也没有这样一条狰狞的疤痕。
这条疤痕就像是一道深深的沟,提醒着她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可是,她还是茫然啊,关于这道疤,她一无所知。
她的心暗暗地疼,曾一度失了心跳,“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陆相宜上前走了一步,咬着牙鼓起了勇气终于问出来了。
不知为何,女王般的陆相宜在这一刻是小心翼翼的,而安言便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怕碎,怕摔。
安言的眼神有些冷漠,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漫不经心地说道,“男人有道疤不是很正常吗?”
陆相宜的心忽地一滞,这正常吗?
在以往的十几二十年里,她从未见过他带着伤疤,就连两人最亲密的时候,她都还曾为男人的皮肤为什么比女人来的精致而闹了一场小别扭。
原来,安言终究是渐渐离她远了啊,再也不是她手中的风筝,就连飞去了哪,她都无从知晓。
可她生来便是这样不服输,安言越是不告诉她,她越想知道。
“以前你身上从来没有这条疤!”她咬牙。
触目惊心的疤仿若在她眼前变得鲜活,四处渗透着鲜血,皮开肉绽,她的鼻尖似乎也闻到了这么些血腥味。
可安言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就是这几年新添的。”
看来,他并没有向她透露的打算。
“那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陆相宜倔强道。
安言靠在沙发上,目光中泛着陆相宜狠咬嘴唇的倔强模样,他转开眼,轻声说了句,“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这是多拙劣的解释啊,陆相宜还差一步便走到他跟前了,而她也便是那样做的。
拉起安言的手,用了全身的力气,拉他,“走,跟我出去!”
陆相宜的强势从来不需要理由。
陆家的两个女儿,一个是女王,一个是公主。
女王天生强势,不容置喙。
安言的手腕被她刚留起的指甲划出一道红痕,他吃痛,作势甩开陆相宜无理取闹的手。
早就说过,安言的皮肤是能和女生媲美的,这时,被陆相宜的用力,他手腕上慢慢浮起了一圈红痕。
安言揉了揉手,不耐,“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相宜被甩开,差点一个趔趄往沙发上倒下,幸好,扶住了沙发的扶手。
她按着心脏的位置,那地方仿佛正在被一个电钻狠狠地钻着孔,没有流血,却是疼痛的无以复加。
安言对她的冷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两人分道扬镳后,无论她做什么,她都在他眼里看见了厌弃。
现在,就连关心也都是这样。
“我只是想带你去医院。”她心伤地喃喃了声。
她低着头,忍受着悲伤,却没有发现此刻安言脸上露出的一抹痛苦。
也仅仅只是两三秒而已,下一刻,冰冷又重新覆盖了上来。
他松开自己泛红的手腕,一手撑着太阳穴,说不出的累,“去医院做什么,没病没灾的,不就是个小疤痕,算的了什么?”
况且这是一道已经好的疤痕,留在了后背的位置,虽然时不时会痒,但好在也是留了一个警醒。
“不是,你,你以前身上从来没有这些疤的,我只想请外科医生帮你好好看看。如果你不想去医院的话,我……”
“不用了!”
其实陆相宜是被吓着了,生怕那道深深的疤痕会伤到他的经脉甚至骨头,他是男人可以铁血铮铮,可同时他也是她爱着的男人,就连掉一根头发,她也会心疼的男人。
只是,安言打住了她的话。
接下来便如同以往一样,拒绝她的好意,“这点伤不碍事,不用你操心了。”
“安言!”陆相宜有些崩溃,大叫。
虽然她强势,但平时都是在用理智说话,很少有这样大叫崩溃的时候。
安言明显得楞了一下,准备好说出想把她赶出房间的话,掐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很难受。
其实,他的心也在跟着一起痛着,只是,他不愿在她面前表现出征状而已。
“安言,你好歹是个男人,这么婆婆妈妈干什么?是,男人受了一点伤是很威武霸气,可是,你一样吗?小时候你连架都不曾打过,你从小就没受过伤,万一这次伤的严重怎么办?你到底是怎么伤到的?”
最后句话明显弱了些,温柔的话语里依旧是不尽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