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娃娃狐疑地眨眨眼,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光芒,扑扇着,几欲滑落,“娃娃不是有娘亲吗?娃娃怎么会是孤儿呢?娃娃才不是孤儿……”
将她娇小的身子搂入怀抱,南宫璃闭上眼,任泪水汹涌流淌,喃喃呓语着:“娃娃,我好想离开这里,去属于我的江湖……流浪……”
烛光幽幽起舞,映照着彼此依偎的身影,竟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风起,夜凉如水。
腊月初三,迟来的大雪终于覆盖了京都北川。
在狂风暴雪中,浩浩荡荡的运柩队伍艰难地行往城西皇陵,一路素旗飞扬,洒下漫天黄钱,却由于雪太大,转眼便被白雪掩盖,不留一丝痕迹。
辇车自然也无法在如此深厚的雪地中前行,所以即便是身为储君的南宫璃,也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
回望这一生,走过最长最难的一段路,莫过于脚下这一条了,因为它通往的,不仅仅是皇陵,还有权利的巅峰……
原以为东方玄墨会联合傅恒大将军想办法扭转乾坤,没想到,后来的他闭门不出,竟默认了她这个未来女帝,如此一来,底下的文武百官纵然心中不服,也无人再敢出头。
南宫璃心知肚明,以那个男人这些日子以来漠不关心的态度,已然昭示了他的心思。她明白他心里的矛盾,可他却吝啬花时间来了解她心里的苦衷,纵然那是老神仙千叮万嘱不能说的秘密,但只要他肯开口问一句,她一定会如实相告。
可惜,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那么多人无条件地信任她,却唯独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几个月的男人,质疑她的所作所为。
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之徒。
……
转眼便到了登基的大日子。
而这日前夜,整座王宫灯火通明。
三更时分,雪终于停了。站在高高的阁楼一眼望去,皑皑白雪反射着明月的幽光,宛如晶莹剔透的琼玉,在静谧的夜色中,透着孤傲的冷美。
阁楼上,南宫璃失神凝视着眼前美景,衣裳单薄的她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身后,有宫娥悄悄上前续了暖酒,毫无生息地退至黑暗的角落。
她回神,慢条斯理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却只是端着酒杯摇了摇,漫不经心笑了。
长发随意披散,未施粉黛的脸庞依旧美的动人心魄,只是眉宇间明显多了一丝倦意,往常这个时候,她一定正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做着各种各样甜蜜的美梦。
而今,她只能一个人坐在这寒气肆虐的空旷阁楼中自斟独饮。
人尤如此,心何以堪?
呷一口酒,滑入喉咙的却是浓浓的苦涩,她心一狠,举杯一饮而尽,顿觉得暖意融融。
原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太过犹豫,既然注定是痛,何不让这痛来得更猛烈些,一次性痛个彻底?
她不是矫情的女人,她更不喜欢黯然神伤,她应该做回原来的自己,让那些看不起女人的男人看看,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固然令人难以割舍,可回想这两个月来,一次次被那个男人拒之门外的失望,她突然觉得自己卑微的有些可耻。
曾几何时,她还是名扬天下的幻阵书生独孤才,行侠万里,潇洒不羁,向来随心所欲,四海为家。却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不得不像只困兽一样失去自由。
自由?如今已成为最奢侈的东西了!
幽幽叹了口气,南宫璃定了定神,决定还是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离前往未央殿登基只剩下了两个多时辰,不如想想之后的安排?
按太上老君的意思,一旦登基为帝,她便可以由此代表上天,于十日内前往沁寒雪山行祭祀大典,届时太上老君自会领着四海龙王在云间接应,至于如何接应,那老头倒是口封的紧,南宫璃想了想,也不外乎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也!
想到传说中的九金舍利,她不禁皱了皱眉,难道真如那老神仙所言,人间即将遭受劫难?倘若确有其事,那她该操心的就不只是月池国这块小小的地方了,那将是关乎天下的重责大任!
想到此,她豁然开朗。
原来,自由有时候也会变成一种自私!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传来一阵钟鼓长鸣,悠远悠长,恢宏肃穆,重重回荡间,低回着冗长的深沉。
连续三响钟鼓声后,礼部的官员们已经结束了在天坛、先农坛与太庙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登基仪式即将要拉开序幕。
此时,整装肃容的女孤ィ各擎着龙袍冕旒伺候新皇洗漱更衣。
神武门外,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多时,当看见徐徐而至的天子仪仗时,不约而同行跪拜之礼。
由于离先帝驾崩不足一月,场面从简忌奢,宫女们都不得穿太过艳丽的服饰,而新皇,则要在龙袍上多加一套孝服,直到丹陛之上由大将军跪授传国玉玺后,方能脱去。
南宫璃失眠了一整夜,哪里还顾得上穿什么衣服,看着眼前晃得叮当脆响的玉串,竟有些昏昏欲睡。
步下銮舆时,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一一行注目礼,南宫璃正视前方,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上城楼,开始进行一系列的祷告祭天仪式,饶是背的烂熟于心的步骤,真正实行起来却是相当之难,尤其是顶着这一头不安分的冠冕玉串,南宫璃都快压抑透了,却还要装模做样地表现出一代君王的威仪,真心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