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有些变化,太阳西斜,一点火红开始吞噬附近的湛蓝,书房里,顾今夕还在下棋。
一子一子,却是重现了她和慕容瑚的平局。
“小姐。”
“恩?”顾今夕不抬头,伸手道,“拿笔墨纸砚来。”
清风明月在书房伺候,沾了墨,顾今夕在纸上画下棋局,约莫一刻钟,她才放下笔,道,“什么事?”
“钱管事来了。”
吹了吹墨,顾今夕放下道,“让他进来。”
“奴才见过主子。”
“起吧,什么事。”让清风将她刚画好的棋局放好,顾今夕看着钱风栗,见他眉宇间有些喜色便知了他来意。
“奴才拿着主子给的金银,暗地里在荣城买了些房产田地,这是房契和地契。”钱风栗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双手举起,继续道,“三处良田,二处次之。”
“还有几家铺子,虽不在朱雀大道,但相对来说地位极佳。”
接过明月递上来的房契地契,顾今夕也不看就放在案桌上,道,“我信得过钱管事。”
“找个檀木盒子装起来。”
“是,小姐。”
顾今夕明显的信任,让钱风栗心里一动,更是忠心耿耿,他又道,“奴才请了几位年岁较大、很少动工的老匠师来店里坐镇。”
“还有几个年少有为的,再过些时日等几位把手头上的东西做出来,知宝斋就可以正式经营了。”
钱风栗做事脚踏实地,她只是提了些概念,他就做得很好,顾今夕点头,道,“恩,笔墨纸砚,纸不必我们自己来,去寻一些做工可以的工坊看看。”
“奴才正要禀告主子。”钱风栗有些忐忑,道,“前些日子去置办田地的时候,看到一家造纸工坊因为经营不善打算出售,奴才看着工坊里面还算新的,就善作主张压了压价格买下了。”
打算。顾今夕一挑眉,怕不是经营不善,而是无法经营。
“可调查清楚了?”
“调查清楚了。”见顾今夕没有动怒,钱风栗暗地里松了口气,继续道,“那家工坊虽然是我们府里前院一位管事亲戚开的,但奴才调查过了,没有什么负债,只是没有几家老工坊来得富贵,所以才要卖了工坊,打算另谋出路。”
“府里的管事。”顾今夕声音平平,她不介意手下的人擅作主张,但也要在她的容许范围内。
“是前院的管事常德安,早些年奴才和他有些交情,后来奴才……”说到这,钱风栗一顿,这事整个千嶂里的丫鬟婆子小厮都不愿提起。
“他一直都偷偷救济奴才。”
“听你说来也是有情有义。”食指点击桌面,发出轻巧的声音,却让钱风栗满头大汗。
自家的这位小主子,当真是不能拿一般心去揣摩。
“下去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顾今夕淡淡道。
“是。”钱风栗心里不敢抱着侥幸的心理,也不敢多问,后退几步后才退下。
“去喊孙管事。”
***
拓月亭,虽名为亭实际却是一家茶楼。
它在荣城十分有名,乃是整个荣城清流世家读书人最爱的地方,这里不分党派不分国家不分地域,只有最纯碎的学术交流!
范迩升请沈瑞来拓月亭喝茶,可见其诚心。
“大哥,代我谢谢沈班头。”范迩齐虽然能说话了却不愿出去见人,章帝虽然从范迩升的奏折里知道了这件事,现在却不是见面的时候,只道让范迩齐安心养伤。
“我知道。”范迩升看着越加内敛的二弟,他犹豫片刻道,“三妹虽然随三妹夫去了九曲关,但有一女留在京中,今年也有十岁。”
“早先为兄在宫里见过几次,最是聪明伶俐,此次事了,为兄与你一起去国公府见见外甥女。”
听到自家三妹的女儿,范迩齐眼神有些明亮,但依旧不言。
范迩升叹了口气,道,“父亲在家中,理当是阿夕来府里拜见父亲。此次事了,我就让你嫂子派人接阿夕来家里住几天。”
“阿夕和三妹十分相像,你自小就与三妹交好,定是欢喜。”
又说了几句话,范迩升这才离开大慈悲寺。
拓月亭在朱雀大街附近,又十分靠近东市,范迩升坐着马车约莫大半个时辰才到,而他才下车,沈瑞也骑马到了。
“范兄。”沈瑞下马,带着爽朗的笑和范迩升拱手道,“范兄比我早来。”
“沈兄也只是比我慢了些许。”也不过一晚加一个白天的时间,两人已经称兄道弟。
“来,我已经订好房间。”范迩升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如沐春风。
“好。”沈瑞同范迩升进了厢房后,才赧然道,“也不怕范兄笑话,我虽然出生草莽,但一直就喜欢喝茶,可惜喝不来跟牛噍牡丹一样。”
“哈哈哈,只要喜欢就好。”范迩升只觉这沈瑞更合心意,不是那些刻意迎奉的小人,听着就觉得舒服。
范迩升继续道,“茶,好坏与否,都是拿来喝的,品不品,有什么呢?!”
一席话,更是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范迩升显然是这里的老客,小二进来就拿来他最爱的茶。
许真是一见如故,两人喝了口茶就天南地北的聊起来,真是相见恨晚,恨不得立刻结为异性兄弟!
“范大人好兴致。”没有经过主人同意,一袭白衣的少年手拿折扇推门进来,看着厢房里的两个人,笑道,“还未喝就知道是好茶,范大人不介意再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