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回来了?”
范老太爷,范家夫人以及范家唯一少爷范泽熙正在花厅里用餐,突然小厮跑来道‘大老爷和二老爷回来了。’
惊得范夫人差点掉了筷子,不由道,“怎没有提前送消息回来?”
话虽这么问着,但范夫人身后的丫鬟早早的递上湿巾给她擦拭,她起身,对范老太爷道,“媳妇去门口接老爷和二弟。”
“泽熙也一起去。”范老太爷放下筷子,道,“让小厮丫鬟婆子都去门口迎着。”
“这……”范夫人是个谨慎的,不爱张扬,道,“是不是太招眼了?”
“怕什么!”老爷子面色淡淡,眼角却带着冷冽的光,道,“老头子就是要他们知道范家的二爷回来了!”
眼一眯,那样和善的人竟是锋芒毕露,“等着他们上门!”
范泽熙当真是眼前一亮,自家爷爷真是霸气威武啊!
“媳妇知道了。”
范夫人是个利落的人,寥寥吩咐几句,整个范府都运转起来,就见那范府门口那对御赐的石狮子,它们的脖子上还绑着大红色绸缎做的花球。
门口小厮侍卫一个个新装,精神抖索,而这一切,只是在一刻钟里发生的。
范泽熙跟在自家娘亲身后,站在门口那对石狮子中间,遥看街头。
“二弟算是苦尽甘来了。”范夫人看到马车缓缓而来,面上柔软大气,感慨道。
“儿子只听爹娘说过二叔的事。”范泽熙一双狐狸眼十分漂亮,他站在范夫人身后,眉色淡淡眼里时而闪过精明。
“原以为你年少,没想到竟是记在心里。”范夫人微愣,失笑道,“你二叔少年飞扬,最是跳脱不拘,不可不谓是先斩后奏,上了和亲的船之后才派他身边得力的小厮送信。”
“等你爷爷和爹追到巷口时,和亲的船只已经出海半个时辰了。”
范泽熙一挑眉,道,“二叔真是非常喜欢秦梓公主。”
“听你说,可是有中意的人了?”范夫人余光一撇。
然而范家大少爷神色冷静自若,丝毫没有因为提到极有可能关系到自己终生大事而小小的羞涩,他身姿笔挺,容貌继承了范迩升的冷峻,他双手放在袖子里,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淡淡道,“若是不喜欢,怎么会跟着长公主去东瞻。”
范夫人看着马车,神色莫名,微微叹气道,“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你二叔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
“恐怕……”范泽熙看了自家母亲一眼,她面上眼里满是对范迩齐活着回来的开心,他吞下话,准备做一个乖巧的侄子。
恐怕母亲的想法不会实现,叔叔虽然回来,但前方还差一道死劫。
目光看着远方,不知在看向何处。
突然,他的后脑被狠狠拍了一下,只听他那位内敛大气的母亲咬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还不过来扶你叔叔下车!”
显然,范泽熙是极为淡定的。
他不笑,只是很认真的接过小厮递来的小板凳放在马车旁,然后伸手扶着他素未谋面的二叔下车。
“二叔小心些。”范泽熙道,“我看这凳子不稳,二叔还是靠着我还下来安全些。”
“这小子,平日里我下车都没这么细心过。”范夫人和范迩升站在一起,看着儿子和范迩齐相处,这样的场面她只在梦里见过。
“以后会经常见到。”范迩升道,“父亲可好?”
“很好。”偷偷擦了擦眼角泪水,范夫人道,“在花厅等我们回去一起吃饭。”
“走吧。”范迩升看着妻子眉色一软,道,“辛苦你了。”
“不谈辛苦,二弟回来就好。”
说来范夫人云浅俪和范家兄弟也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只是她还没嫁过来范迩齐就偷偷跑去东瞻了。
“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也不知为什么,范迩升重复呢喃,不知在担忧着什么。
阔别二十七年再回家,该是一个怎么样的心情?
范迩齐抬头看着从不曾变过的匾额,还是黑底红字,一股子闲云野鹤的洒脱,他认得,这是父亲的笔迹!
大门还是黑油漆大门,虽然开始剥落了但更显家的味道。
要说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门口那对石狮子,当年他离开家时还不曾有这对石狮子。
红色的绸缎旁边绣着金色的丝线,在这个三国鼎立小国依附的世界,金色与纯正的黑色只属于皇家。
“我…我回来。”范迩齐看着范府大门,眼眶里满是泪水,苍哑的声线颤抖,他推开范泽熙,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看着黑底红字的匾额,再往前走,抚摸着开始剥落色彩的黑油大门。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我回家了!”说不出悲哀,不论是范迩升夫妇还是范泽熙,都不能想象这二十七年里,范迩齐是怎么生活的。
这个世界同情弱者,但在同情弱者的同时又鄙夷着弱者,不能说话的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范迩升动了动喉结,到现在都不敢问。
“开中门!”
“是。”
本就是大张旗鼓的接范迩齐回家,再开中门也并未有什么,只不过引来一些人旁观。
“二弟,我们回家。”范迩升走上前,一贯冷峻的容颜带着暖色,范夫人扶着另一边。
可见的红唇在颤抖,她强压下心里的激动,但声音依旧带着咽哽,“齐哥哥,欢迎回家。”
范泽熙则在后面,他也道,“二叔,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