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棋下来,范迩升是镇定自若,可是回府之后他背后全是冷汗。
虽然他应付过去了,章帝也没咄咄逼人的表现,可是他知道,这事说不得还是会成。
“怎么了?”云浅俪正在盘算账目,而范迩升从来散值之后,今天罕见的一回来就回房,她眼色一使,丫鬟嬷嬷立刻会意。
带着账本走的走,伺候范迩升的拿来凉水,云浅俪给范迩升宽衣,这一捏,竟然全是汗。
“快拿冰来,让老爷凉快凉快。”
“不用了。”他是一点都不热,反而冷得很!
范迩升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云浅俪和范迩升多年夫妻,一看就知道有事,她也不问,只是伺候着范迩升喝水,然后在旁边坐着。
许久,范迩升也平静下来了,他抬头看着云浅俪,道,“陛下打算给泽熙赐婚。”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入了陛下的眼,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
可是如果真的是好事,范迩升就不会一身冷汗的回来。
下意识的握紧双手,云浅俪询问道,“陛下赐婚是好事,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哪家的姑娘……”范迩升本就生得一张冷峻的脸,现在冷笑,竟是让屋里的温度低了不少,“姑娘是好人家的姑娘,可是我们家要不起!”
要不起!
这话更是让云浅俪惊心。
把京里适龄的姑娘想了一圈,而要不起的姑娘,实在是太多了。
光她知道的就好几家,排头的就是张家那位嚣张跋扈的小姐以及杨家那位温柔娴淑的小姐。
云浅俪吸了口气,试探道,“张家还是杨家?”
“张家也就罢了,我多得是借口推辞掉。”范迩升闭上眼,一身冷气。
“竟然是……杨家。”云浅俪虽然是内宅夫人,可是丰莱国不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何况男人在外面行事,家里妇人无知,岂不是后院失火,平白毁了自家男人的前程!
“这杨家的姑娘,我们家怎么要的起!”云浅俪被惊得一身鸡皮疙瘩,她慌忙道,“儿子好些年不在京里,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起给儿子赐婚?”
“怕是杨公不大好了。”顾今夕当年行事,范迩升就在旁边,而且杨公的身体是章帝下旨让范迩升负责的,这开春之后,杨公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药石无用。
“杨公现在是吊着一口气,等着杨靖回来,看他最后一眼。”
“若是真这样……”云浅俪急了,道,“这桩婚事是真的推不得了!”
他们范家只忠于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不管坐上去的是谁。
可是在顾范两家结为姻亲开始,就渐渐变化了,特别是章帝指名让顾言曦进宫,后来更是生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他们已经从纯臣那边下来了。
而杨公是太子帝师,杨靖当年在朝也是赫赫有名,只是不耐烦朝里勾心斗角,先斩后奏的跑了,加上那时杨靖夫人去世,他就趁着这个机会,跑得无影无踪。
就留下杨公和杨昭全。
此番杨公病重,去世之后杨昭全定然是下一任帝师。
这天生的东宫党,和他们不知不觉的三皇子党,真真是不知该怎么说。
一旦娶了杨怀素,他们家就更加的剪不断理还乱了!
但是眼下杨公病重,同时章帝心腹的范迩升,除非行事不拘的范泽熙从南边带回一个倾心的人,要不然这桩婚事必然是成。
推不得又不愿意牵扯入夺嫡之中,范迩升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犯了偏头疼。
一下一下的难受。
当然,这些事顾今夕都不知道,哪怕是杨怀素本人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杨怀素没有出府,丰采钰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顾今夕则有自己的算计。
自从言惠清出嫁之后,四个好友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散开了。
不过在得知送子水已经进了千荷宫之后,顾今夕就笑了起来,心情好了,对于犯错的人就格外的‘宽容’。
比如顾庭晏小朋友,轮到休息的时候,他先是跑去撩拨了慕容瑚,看着慕容瑚有气不能撒之后就颠颠的去林竹苑。
这不去还好,一去竟是差点让整个林竹苑都炸了!
“夕姐姐……”
顾庭晏不敢抬头看顾今夕,和陶清逸两个‘眉目传情’,想着法子怎么样才能熄火。
陶清琳最近一阵子病了,大家都知道她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这事得她自己想开。
当时她就在屋子里坐着,谁曾想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倒得倒碎得碎,要不是云巧护得即使,她怕是要被那红木衣柜给压成重伤了。
“发生什么事了!”被云巧挣扎扶着出来的陶清琳,就看到平日看着和气一团的顾今夕一身冷漠的站在那里,而顾庭晏和陶清逸竟是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身后是破败以及乌漆嘛黑的木头。
只看这些,陶清琳就冷吸了口气,心肝都疼了。
这下可真是闯大祸了!
以往小打小闹,只是碎个窗户,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这回是把整个林竹苑都炸了。
这样的大动静,巡防的将士会听不到!
只是因为这里是砥国公府,他们会给些颜面。
顾今夕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炸了个院子,随便编排个借口就好。
她之所以摆着冷脸,是要让他们知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