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石涧仁晚上回到家,耿海燕已经把他的卫衣什么的准备好放在沙发上:“柳秘书说你上班时候还穿着浴袍,是不是要给你整理一包衣物放到温泉那边的办公室?我们这不会还要搬家到那边去吧?”
石涧仁对于千里眼、顺风耳的八卦聊天群已经感觉无力:“怎么可能,今天吃什么?”
耿海燕有变化,酸甜萝卜丝配红焖羊肉,肥腻中用爽口来调和,这对于一贯都是回锅肉打主力的码头风格是个巨大转变,石涧仁都停顿了去换衣服的脚步:“啊?没见过你做这种?”
耿海燕表情也无奈:“她们问我吃什么,给了我些建议,说这样吃对你才健康一些,我中午还去外面饭馆学了下,味道不成的话,你别嫌弃。”
石涧仁才不嫌弃呢,狼吞虎咽的收拾了出门,耿海燕说自己要去店里,今天晚上装修结束要准备试营业之前的最后整理,她顺便馆出来叫她一起。
结果石涧仁今天不去图书馆了:“这个温泉度假城和景区的经营还是需要找有经验的人才事半功倍,我到城东去找之前的经营者,如果顺利的话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过去,有大件的重物就留着给我来搬。”
耿海燕找条丝巾戴在脖子上出门:“真的有点奇怪哦,这区里才距离江州市区多远,还就没有棒棒了,我到各地出差的时候都特别看过,可能码头车站之类是有扛大包的人力搬运,但都没有江州这样遍布市区都有的棒棒。”
石涧仁还帮姑娘把领子拉起来点,虽然是春季了,晚上还是有点凉:“可江州的棒棒也越来越少了,这是个自然进化的结果,区县里面城乡差别不大,都不吝于自己那点力气,所以没棒棒的市场,而城里也越来越发展完备,趋向于专业的物流运输,随便拿根棒棒就想讨口饭,也不那么容易了,这社会进化就这样,没有文化就会越来越艰难。”
耿海燕双手揣外套兜里思索:“可我在大学里看见那些读了十多年书的人,算是够有文化了吧,还是有很多没搞清楚自己该怎么在这社会上生存下去,浑浑噩噩的打游戏、谈恋爱、吃喝玩乐就是生活的目的。”
石涧仁倒是很乐观:“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一代人才开始追求物质享受,山里和乡下也是这一代才解决了吃饭的问题,过了生存的阶段,自然下一步就会追求精神上的东西,很多人动不动看不起年轻人下一代,其实这就是狭隘,我反而认为只要这个国家能稳固的屹立,保证不要战乱,那就肯定会越来越好。”
走下楼梯的耿海燕吃惊停顿:“战乱?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战乱,国家肯定一直都会在啊!”
石涧仁笑起来:“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倒的,这个国家几十年没有战乱,有些人就真以为那遥不可及,其实之所以很多人都忘了这种危机,就是因为这个国家替我们把危机挡住了,我们现在能谈什么个人追求跟理想还有生存的意义,都是有人在替我们挡风遮雨,老头子经历的那个年代,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意义了。”
耿海燕表示从没想过这么惊悚的事情,但确实觉得现在的一切值得珍惜。
特别是两个人能在一个频率上沟通了,这让耿海燕脸上始终带着笑。
石涧仁把她送到还蒙着彩条布遮挡的店面,确实里面四五个店员都在忙碌,估计是两家店集中起来先搞这家化妆品店,因为这里的货品清理很麻烦。
这也给了石涧仁一点触动,哪怕当初是赵子夫跟林岳娜商量着搞出来的化妆品店,但同样是按照自己捣鼓的规范化流程运营起来的,现在十多家店了,明显那一套已经日趋完善成熟的清货盘点流程都是自己陌生的,在这个社会分工日益精细化的年代,没有谁可以什么都搞得精通,还是要专注于发掘各方面的人才,才是自己最重要的责任。
好比眼前这位前经营者。
据说早期就是旅游局下面的一位科长,属于八十年代末最早辞职下海经商的那一拨儿,原本这个景区是没有溶洞的,温泉也只是个澡堂子修建在一个公园里,所以这个距离主城区几十公里的景点并没有多少名声,最多只是些画画写生的、学校单位春游之类才会来在水边看看风景,洗个温泉澡就走了,根本不会产生什么消费。
正是这位名叫傅育林的前体制内人员,大胆的把一直铁链紧锁栅栏门的溶洞打开,用极低的价格承包这个别人觉得莫名其妙的山洞以后,又自筹资金开发装饰了溶洞里面的灯光工程,把石涧仁不太会欣赏的钟乳石景观推向了全市,成为这个景区第一个收费项目,从而赚到了第一桶金。
然后才逐步积累资金到承包旁边的温泉,就是以原来整个公园的规模逐步开发成了温泉度假村,这才从原来几块钱的门票陡涨成了几十上百块,真正变成了区里面的摇钱树。
这也许也是石涧仁刚才给耿海燕有点感慨的地方,同样是白手起家,一二十年前的这些人经历遭遇的困难比现在复杂多了,除了政策上的随时可能触礁,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参照和借鉴,哪像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可以触类旁通的,其实机会比当年多得多。
好比中午石涧仁从录像带里看见另一位同样和傅育林一起被采访的企业家,就是个山里人,和别人一样只读到小学文化在家务农养猪,偏生这个人就有胆量翻山越岭收了各家的猪肉来做成腊肉卖到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