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央的话并非打感情牌,轮椅男子也相信他的情意。其实他已然想得很透彻,无论夜央今日能否将九头凤白玉雕拿来给他,他都有意放过许相梦。
“我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如果你不肯放过大人,那就用我的命换大人的命。”夜央决意说道。
“如果我放过你,那是因为你还有一丝半点像你母亲,慕年郡主尽管战场上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可她却是世上最善良的人,不,她已经不在人世。”轮椅男子蓦地冷冷一笑。
“她确实是世上最好的人,却遭受最不幸的命运,但我这个儿子却束手无策,保护不了自己的母亲,让她死在了刀剑之下。”
“与你无关,是你那个无情的所谓的父亲,他亲手葬送了与你母亲的情分,灭国,杀无赦,这就应了那句无论哪个世代都不变的话,最是无情帝王家吧。”
许相梦万般谨慎地靠近,终于能听见夜央和轮椅男子二人的谈话。
“当年我在王宫一战活了下来,从此与所有人一样成为战败之俘,见证这十多年来,整个夜凉子民受的百般屈辱。我决定摆脱他们所赐的羞耻,当我撕下耳上的囚环那刻,我的心里便只剩下仇恨。做不了大事,我就在小事上与他北央抗争,而这次抢夜凉郡的贡,我势在必得,只要能让他们烦扰,即便是一丝一点,也是满足。”轮椅男子讲述着他的从前,仇恨愤怒从眼中迸发,但当他转而说道夜央时,神色淡然许多,“你明明应该更恨他们,可你却选择了埋葬过往而独活,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如何,但是家国仇恨对于你而言,当真可以抹去,一丝不存吗?”
“曾经的我也过不去,但失去的人和事都不可能再回来,又何苦为难自己?”
“为难自己,原来我一直都在为难自己吗?”
许相梦撑开耳朵听了夜央和轮椅男子说了许多,可她不明白背景,只是越听越茫然,什么家国仇恨?什么为难自己?夜央曾经的秘密又是什么?
“这一次,我没能将东西拿来还你,但如果有机会,我会从他手里将东西取回,到时候再送返,你能相信我吗?”夜央注目轮椅男子的眼神里满是坚定。
“对你来说或许有可能做到,但是我好像明白了,就算得到九头凤白玉雕,夜凉国也不会再现。”轮椅男子心里并未驱散所有的悲愁。
细雨轻风拂落叶,飘落许相梦肩上,无声无息,她心里是对夜央的迷茫,听了这么久,这么多,原来她对夜央一无所知。
“其实还有件事,我觉得你对那个知县大人的情意,好像并不止于知县大人和师爷这个层面上这么简单。”
话题一转,一直置身事外的许相梦被生拉硬扯带了进去,原本还默默地为自己不够了解夜央而心伤,这一下突然就慌张起来。许相梦的手掌轻压胸口,那跳动如此剧烈,夜央对她的心意她十分明白,但如果夜央要在这轮椅男子面前承认那该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我对大人她……”
“夜师爷!”
夜央话到嘴边,许相梦却按耐不住跳了出来,脚步急得打绊,僵着一脸朝夜央走去。
“大人!”夜央欣喜上迎。
“夜师爷快把这个偷盗贡又绑架我的大坏蛋抓起来,老子要给他大卸八块!”许相梦恶狠狠地说道。
许相梦和夜央走到彼此身边,许相梦一身的灰土脸上手上满是淤青,夜央的心疼之情不言而喻。同时,许相梦也注意到夜央胸前的伤口,便问:“夜师爷怎么受伤了,他伤的?”
许相梦满目愤恨盯着轮椅男子,有夜央在身边的她毫无顾虑,冲着轮椅男子就骂道:“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恶贼,老子一定要抓你回去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这么一个狂躁的大人,也值得你留在她身边吗?不如跟我走,如果是你,夜凉的百姓一定会欣喜,毕竟你是慕年郡主的儿子,而慕年郡主向来受百姓爱戴。”
轮椅男子这话,许相梦第一反应是他说自己狂躁,再听下去,便心生百般疑惑,问道:“夜凉指的是夜凉郡吗?夜师爷,什么慕年郡主的儿子,你?”
夜央没有向许相梦坦诚过他的这个身份,许相梦自然满心诧异,她虽然从小到大是个混混,但有关当年夜凉国叛国一事她也是有所耳闻。
“夜凉郡,现在的夜凉郡听说是皇帝直接管辖的,没有郡主,那是以前,夜凉国的郡主,那不是……”
许相梦一副拼命想理清关系的表情,夜央看得实在心慌,夜凉乃是叛国,许相梦已经想清楚得差不多,她知道了自己的叛国子民的身份,会有如何反应。
“夜师爷你是前夜凉国叛臣的儿子!”许相梦惊愕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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