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俊挑挑眉毛,仔细扫过苗仁翠和陈老大的脸,见他俩一个暗恼一个惆怅,眼珠一转就明白咋回事了,不由抚掌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爷们是该心疼媳妇才对,你的事好说,且放一放,我先问这两位老人家找爷媳妇到底有何事商谈?”
苗仁翠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背着手戳戳夫君,见他仍是大气不敢喘一口,才气恼的一抹脸,硬挤出两滴泪水哭诉。
梁子俊闭眼忍耐呱噪哭声,半晌后,方才咬牙低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爷没空听你唠叨些家长里短,阿青之前在你家过的什么日子,爷比你心里都清楚,犯不着你在这邀功请赏,大门就在身后,要说便说不说就滚!”
苗仁翠立马吓的不嚎了,像是被人卡住脖子的母鸡一般咕咕两声,才梗着脖子粗声粗气的答道“这……这不是家里揭不开锅,想让侄儿给想想办法么?怎么说他也是从老陈家出的门子,咱家又佃了亲家的田,别人都能求个一斗半升的粮食解困,咱是姻亲,总不会看着全家老小都饿死吧?再说陈青阿爷阿奶可都还活着呢,做晚辈的总该孝顺些才对,不然传出去……”
梁子俊微微弯起的嘴角立马抻平,这老娘们当真给脸不要脸,这会还敢拿敬老要挟说事,若非陈青刚才就提示过,这会还真有可能会被她气着。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陈青即做哥儿嫁人,出门前又跟家里断了亲,这姻亲孝敬一说就免了,咱还是就事论事。既然佃了我家田,那就按规矩来,我梁家也不是开善堂的,你们想借粮可以,但明年得双倍返还。”梁柏达压住么子火气率先冷脸开腔。
陈老大赶忙点头喏喏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苗仁翠立马伸手拧了这憨货一把,摊上个地主亲家不想着讨点好处,这会还说什么借不借的,传出去就不怕人笑话?立马一扭脸,僵硬的笑道“我看这事还是等跟阿青见面再谈吧,他终不会看着阿爷阿奶饿死不是?我们两个老东西饿着点无妨,可年纪一大把的老人家可经不住饿”
陈青在二堂听的恨不能把门框捏碎!该死的苗仁翠,不榨干最后一滴油是休想跟他撇清关系,说不得这次借不到,下次就会请阿爷阿奶上门哭闹了。
梁子俊哼笑一声,抖抖衣袖道“话既然说到这份上,好像我们不给,就是要活活饿死陈青阿爷阿奶一般”
苗仁翠连道不敢,可眼底眉梢都掩不住的得色,她就不信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陈青还能招架的住。即便断了亲,那也是陈青的亲阿爷,自己吃香喝辣却活活饿死了阿爷,传出去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可是,你也瞧见了,这么多佃户都求不到粮,即便我有心帮衬也不敢偏帮一家,这一碗水端不平可是会遭人记恨的。存粮本就不多,全等着朝廷救援,顶多每户少借些许,若是多给了你家,让其他人家饿死几口,岂不罪过?我们自家都勒紧裤腰带度日,当真养活不了你们……这一大家子!”梁子俊恶劣的扯起嘴角,斜瞄着陈老大夫妻。
陈平事不关己的老实站在一旁,隐隐同爹娘拉开一段距离。嘴角却是忍不住翘了翘,活该,事到临头还想着沾便宜,这时候若不放低姿态,夹起尾巴做人,别说借粮了,不把他们赶出去都算给足了脸面!
苗仁翠瞪眼,忍不住扬声反驳“我不跟你这小儿说嘴,你叫陈青出来!地主家没粮施舍给亲家,说出去谁信?我可都打听过了,来这借到粮食的没有百家也有几十户,怎到了亲家这,就没了?我养了他兄妹十载,不求他帮衬娘家一把,遇上难处讨些吃食还这般下作,我倒要问问他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
苗仁翠说完就扬着脖子大吼陈青,让他这个忘恩负义的混小子出来说个清楚。
梁子俊气急的摔了茶碗,大喝一声“陈老大,这是我梁家正堂,岂容一个泼妇在这撒野?当我梁家村就没宗族长老不成!你若连个妇人都管不好,我倒要去陈家沟问问是谁给她这么大胆子敢在举人老爷面前叫嚣!”
陈老大吓的一哆嗦,立马拽过媳妇反手就是一嘴巴,抖着嗓子喝骂一句“你给我闭嘴!”
“你……你敢打我!个天杀的啊……呜呜……我造了什么孽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苗仁翠惊愣过后,捂着腮帮子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撒,蹬着腿就坐地上哭闹起来。
陈老大气的不行,来时儿子就说过这次不能硬来,这婆娘非是不听。结果倒好,真真应了儿子的说法,梁家岂是那般好相与的?他们肯吃一次亏那是看在陈青的面子上,若真当梁家是软柿子这些年哪镇得住这么多佃户?
接连扇过两巴掌才让这泼妇熄了气焰,陈老大沉下老脸,躬身塌腰的对东家作揖“对不住,我回去就用家法惩处她……借粮的事就按东家的意思办,明年秋后必定双倍返还”
梁家众人冷眼看戏,陈青偷眼看见苗仁翠连吃三巴掌心底也解了气,便轻轻敲了敲门框,梁子俊竖着耳朵听见,暗咳一声应道“那就按规矩办,一斗米,一斗糠,签字画押后就领了粮食回吧”
陈老大不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