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得令,手脚麻利的吩咐劳工将地头的庄稼割了,圈出隔离带,手举火把作势要点“爷,那我可就烧荒了啊~”
梁子贤摆摆手,冷峻的目视一干瑞瑞不安的村民,下令道“烧!”
村人这时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原本设想赖过一年,也好填补去年的损失,没成想梁家真敢烧田了事,这么多的庄稼,若是全烧了,梁家今年不也全无出息?
本是笃定梁家舍不得放弃一年的佃租这才跟风闹事,可眼瞅着梁家不惜自损八百也想伤敌一千,当下就有人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六成租也好过颗粒无收,本就是借钱买的粮种,这会若是全烧了,不说白搭功夫,就连粮种钱都捞不回来。
火势最初还小,没一会地头就冒起浓烟向远处的麦苗烧去,私自耕种的人家自是急的跳出来叫道“烧不得啊,咱庄稼汉可全指着田里的出息过活,眼瞅着庄稼还没长成,烧了可是要遭天谴的啊!”
“哼~你们不怕遭报应,我梁家自然无妨!李三,把水田里的稻子全拔了,拔不过来也不打紧,用牛将地全翻一遍,我倒要看看还有哪家私种了梁家的田!”梁子贤在一干劳力的护卫下,径直朝水田走去。
“使不得啊,梁东家……”老村长颤悠悠上前,忙拉住梁子贤衣袖好言商量。
“不是没人种吗?”梁子贤低头扫视弯腰塌背的老村长。
“唉~你们谁家佃了梁地主家的田,赶紧应个声,不然我就是拉下老脸也救不回田里的庄稼!”老村长气恼的斥责一干晚辈。
众人这时候方才醒悟,忙三三两两的低声承认自家种了哪块田。
梁子贤一一统计在册,又语带嘲讽的开腔“这佃租可是六成,确定要交?可别届时抵赖才好……”
“不敢,不敢!既然种了自然要按东家的意思交租,咱们佃户哪敢跟您作对啊”老村长腆着老脸央求。
“这话说的,可不是我梁家蛮不讲理,而是您村里这帮后生耍赖。届时官府收税,作对那也是跟官家作对,您说是也不是?”梁子贤端出架子,不无借势压人的损道。
“呃……您高抬贵手,都是些苦命人,若不是让天灾闹得过不下去,哪个敢跟官家作对呦”老村长有苦难言的诉说,他不是没劝过,可村里人都铁了心不听劝,他也没辙啊。
“佃户日子过不下去也不能拿梁家打补丁吧?善人做到这份上就只剩下家破人亡一途,没得让奉公守法的良民去可怜强盗的说法”梁子贤一番言语,训得一干村人呐呐不言。
末了梁子贤也不欲撕破脸皮,统计完佃租便朝下一个村子进发。
挨村烧过几块庄稼后,各村都老实了。没过两天,其余村子不等梁家上门,就乖乖报备了自家耕种的田地。
临去陈家沟时,陈青收了手里的活计要一起前往,梁子贤劝了几句便由着他了。
终归是娘家村子,撕破脸对陈青没好处,可奈何陈青非要帮理不帮亲,堵得梁子贤也无话可说。
尤其带头闹事的还是陈青大伯,对上苗仁翠那个泼妇,就连梁子贤这个大老爷们都有些犯怵,着实是怕了她的撒泼哭闹。
陈青之所以非要去趟这趟浑水,也不全因为闹事的是自个娘家,而是他还有事要找陈平商议,再加上刘带娣即将临盆,也想赶着送些补药给他进补身子。
千错万错都是苗仁翠一人不对,陈平再不是东西也不能因此怀恨个小哥,再说刘带娣怀的又是老陈家的种,自己出身于陈家,终归要保下这唯一的血脉,也算是还了爹娘的在世之恩。
到了陈家沟,苗仁翠当先堵在村口不让人进,陈青也没说旁的,直接去了大伯家的水田,指着田里的庄稼说道“拔不拔全看你自己怎么选,别到最后才哭爹喊娘的骂我丧良心”
苗仁翠推开陈青叉腰怒喝“陈青你敢!今儿你要是拔了我家的稻子,我就是跟你拼命也不会由着你这么欺负老弱病残!现今你阿奶病了,可全指着这点庄稼换药钱呢!”
陈青听闻阿奶病重,也不免眉头暗皱,但口气仍显僵硬的说道“即便换了银钱你也不会给阿奶买药,收起你那点小心思,陈老大你说,拔还是不拔?”
陈老大脚步微顿的上前应道“唉~六成就六成,别听个妇道人家瞎说”
陈青如今连声大伯都不肯唤了,他还哪有脸跟媳妇一般瞎闹?
他这老脸早在哥兄弟面前丢尽了,这会儿全无生气的对媳妇训道“你自个愿意丢人别捎带上全家!由得她在这撒泼耍赖,再浑闹送官也不用知会我!”
苗仁翠立马摊在地上连哭带嚎的将陈家祖宗骂了个遍,陈老大摇头暗骂一声就反身回家,萧索的背影看的陈青都有些替他悲凉。
爷们做到这个份上,不光丢人,更显无能!可走到今天这步又能怨谁?
陈老大家都偃旗息鼓,其余村人更不好跟梁地主家作对,一一在账本上签字画押后,这才稀稀疏疏的散去,陈平看完了热闹,才畅快的暗笑道“活该!”
苗仁翠扫到躲在人群后面的儿子,哭喊着冲过去骂他“你个小畜生!老娘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吭个声,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陈平推开阿娘嚷嚷“早就劝你别痴心妄想,就是不听!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