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飞雪之中,她披着白色的披风简直像是要融入到这一场雪中去,她脚下踩着的皮毛靴子在雪地上印出一个又一个小巧的痕迹,却转瞬被急舞而来的飞雪掩盖住。整个大地又变得白茫茫的一片,上面再没有什么脚印留下,只是空白一片。
雪越下越急,越下越大,狂风乱卷之中鹅毛般的雪花不断飞舞盘旋着,在一片白茫茫中,嫣然整个人有一种不真实的透明感,就像是她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随时可能消失,随时可能不见。没有人抓得住她,只要她决定离开,就没有人能够找到她!
这样莫名而来的预感让宴清心脏一阵紧缩,绵绵不绝的刺痛从心尖传来,令人疼痛到窒息。因为这种脱离的不安全感,他想上前抱紧她,能够真切感觉到她的存在,但是宴清知道她并不愿意,所以他只是轻轻抿紧了薄唇,克制的站在离她有好几步距离的地方凝视着她。
“外面很冷,你先回去吧。”宴清开口了,声音很轻缓,语气却难得带了一些强硬的不容置喙,“御医说,你受了寒,身体落下了病根。在这样的天气,是要好好养着的,半点寒都受不得。”他漆黑的眼眸中有淡淡的担忧,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悲痛和不甘,像是他曾经看过嫣然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一样,带着一丝心疼和恨其不争。
嫣然背对着宴清离去的步伐顿了顿,她回过头来随意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是又忍不住微带不屑和嘲讽的撇了撇唇,整个人显得极为的漫不经心,她这幅模样显然没有把宴清的劝告听进去,甚至连遮掩都有些懒得去做,这种敷衍一般的行为让宴清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不是她在不满什么,只是她早就不在乎这些了而已,但正因为此,才越发让宴清难过。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对自己身体并不看重,也就是说,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会不会因为受了寒折寿。这让宴清觉得心里有一点点的疼,就好像面临着折寿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一样。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之前他对林嫣然都不是这样的感情的,怎么转眼间她在他心里就这么重要了呢?明明还是一模一样的人,眉眼分毫不差,绝对不是其他人扮演的,但是为什么带给他的感觉就完全不同呢?
哪怕是现在,宴清想起曾经的林嫣然,心头也没有半点波动,即使是有些感情,也是纯粹的兄妹之情,全然不是对眼前之人那种情愫。
但即使迷茫,即使不解,他的心里依旧有陌生的情绪翻涌着,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呢喃着,声音虽轻,却一时不曾断绝:“抓紧她,看住她,不要再错过,不要再失去……执念,执妄……”
于是宴清明白了,她是他不能放过的执念,也许最初只是不甘心,但现在她已经是刻在他心底的一道疤。这道疤痕即使愈合也终将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它会提醒着他不断的去寻找去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