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秦绾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举起衣袖掩住了鼻子。
虽然是大白天的,但这座仓库并没有窗子,黑漆漆的一片,只看得见靠近大门的那一片。地上铺着一层均匀的灰尘,一看就知道已经很久没人进来过,而扑面而来的浑浊空气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也说明了这一点。
夏泽苍脸色铁青,几乎想把那个小参将碎尸万段了。
军械和粮草都是最怕受潮的,放在这种环境下,一旦前线开战,这批兵器还能使用吗?简直是不把士兵的性命当回事!
“该杀!”禁军队长低咒了一句。
“让两位看笑话了。”夏泽苍的脸色几经变换,终于还是一声长叹。
不过,他这般坦诚地示弱,秦绾反倒不好嘲讽了,只是耸耸肩,算是放过了这个话题。
“进去看看吧。”李暄道。
“还不带路!”夏泽苍喝道。
“是!”林坚赶紧跑过来,现在他已经不求能活命了,只求表现好点,不牵连家人就好。
很快的,仓库内墙上的油灯都被点亮,里面亮如白昼。
不需要再清点数目,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整整齐齐码放的攻城弩,在最角落的地方缺了一个口子,显然是少了一台。
“你干的好事。”夏泽苍的声音反而平静了。
“末将有罪、罪该万死!”林坚几乎是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直磕得脑门上一头的鲜血。
“给孤彻查!”夏泽苍喝道。
这已经不是盟友遇刺的事了,西秦最大的军备仓库竟然连攻城弩都能失窃,那其他东西呢?兵器都是成捆堆放的,少上一些课不像攻城弩这么明显,不仔细清点数目是不会被发现的,只要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弓箭,殿下也派人好好清点清点数目才对。”秦绾微笑道。
“王妃说的是。”夏泽苍咬牙,又转头喝道,“听见了没有?”
“遵令。”禁军队长苦着脸答应了。他是保护太子,从京城随行而来的,西京的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边,连这座军备库都是第一次进来,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交给他?怎么查?
可是太子殿下都发话了,这个差事他想不接都不行。
话说回来,这事还能交给谁?林坚?他要是清楚,攻城弩也不会失窃了,何况,这个人已经和死人无异了。
“此地脏乱,我们外间叙话吧。”夏泽苍又道。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必是无法继续商谈了,王妃也累了,本王先回行宫了。”李暄摇了摇头。
“若有进展,自然知会摄政王。”夏泽苍也松了口气。
李暄点点头,带人离开了。
夏泽苍虽然有些意外他们的知情识趣,和之前的咄咄逼人的态度大不相同,但这会儿他确实感觉到了焦头烂额,也没心情再想那么多,东华的人愿意不插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李暄一行人出了军营重地,便回绝了带路的禁军士卒,自行散步回去。
那士兵无法,只得返回复命。
“跟上去了?”秦绾忽然道。
“嗯。”秦姝笑眯眯地点头,“哥哥轻功比我好,那些人保证发现不了他。”
“那就好。”秦绾满意地点点头。
秦诀一直跟着李暄,可就连他们,也经常感觉不到秦诀到底藏在哪里,夏泽苍身边不应该有更高明的高手了。
“你觉得,更西秦真的没有关系吗?”李暄若有所思。
“至少……跟夏泽苍应该没有关系。”秦绾想了想道,“现在和东华撕破脸,并没有任何好处,夏泽苍虽然是太子,也是唯一的嫡子,但下面也有几个野心勃勃的弟弟等着他犯错,若是这次结盟不成,夏泽苍也要承担责任。”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暄点头,但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是,还有春山图的事,总觉得夏泽苍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那个姝儿没有看清的人,到底会是谁呢。”秦绾感叹道。
“要不,让我再去探一探?”秦姝提议道。
“别,危险。”秦绾摇头否定,“何况,他不可能住在前殿,你去哪里找。”
“哦。”秦姝本来就不是坚持的性子,自然也罢了。
回到行宫,却见执剑正等在门口,虽然看上去很平静,但最了解他的秦绾还是能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焦虑。
“王妃。”执剑迎了上来,嘴唇微微一动。
“进去说。”李暄低声道。
虽然这座行宫交给了东华使用,但总有些洒扫的宫人在的,李暄不至于连粗使宫女都带上,也不可能让士兵去干这个——那些只会打仗的粗人也干不来这个,于是夏泽苍还是贴心地派来了不少宫女和内侍,在外围活动。所以,还是要提防隔墙有耳的。
尤其,秦绾派人听了夏泽苍两次壁角,要是被人用同样的手法听回去,那可就太打脸了。
一边往里走,经过宽敞的庭院,一望就没有遮蔽不可能藏人,执剑立刻凑上去,低声道:“王妃,沈兄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追出去了。”
“嗯?”秦绾惊诧地一挑眉,随即道,“有没有留下暗记?”
“他往自己身上洒了苏神医的追踪香。”执剑道。
“好办法。”李暄赞了一句。
追踪香这种东西,也未必非得用在敌人身上嘛。
“我去看看。”秦绾立即道。
“我和你一起去。”李暄道。
“夏泽苍那里需要你去应付。”秦绾摇了摇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