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渲痴痴看着心爱的夫君,莫牙已经褪去宝船上的少年稚气,他容颜峻拔,比自己初见他时更加英气俊朗,胜过了世间所有的男子。
——“你不是不信卦么?都是歪门邪道,莫神医怎么会信?”程渲反问。
莫牙狡黠一笑,捏了捏程渲的脸,“我不信卦,信你。”
贤王府
钱容带着他俩走的是王府的偏门,这门在无人知道的暗处,要不是有人领着,莫牙估摸着自己找上三天都找不到。走进偏门,是一处仿如世外的院落,小桥流水,亭台小楼,不似穆瑞水榭书房的精致,也不是宋瑜小宅的寂寥简陋。
院落的清冷和伫立着的那个人交相辉映,仿佛就是为他建成,等待着他的重归。
“是你五哥。”莫牙戳了戳身旁的程渲,“看来他真是见到了穆瑞,终于得了穆瑞的相助…”
钱容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和自己离开,偌大的院落里,只剩下三人,流水潺潺,这是与岳阳母河相通的活水,天寒地冻也不会轻易结冰,穆瑞修建这所隐蔽的偏院,引来难得的母河水,其中用意不难明白——他要自己的后世子孙如同这永不结冰的活水一样,源源不绝,终将汇聚成江海之势。
莫牙走向穆陵,绕到他身前,见他神情冷酷,和块棺材板无异,莫牙咧了咧嘴,一拳敲向他的肩头,“分开几天,是不认得我们了么?”
穆陵缓缓转身,隔着流水注视着那头的程渲,程渲衣决飘飘,眉目如画,犹如书卷中不染纤尘的女子。
——“莫神医觉得这里如何?”穆陵环顾四周。
“挺好,待着也挺舒服。”莫牙舒展着手脚。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穆陵幽然发声,眼神仍是望着难以触及的程渲,宛如深海。
莫牙眉心微动,但却没有太多惊愕。他和程渲早已经猜出穆陵的身世,虽然没有证据,但也该是八,九不离十。
——“刺墨说起过,母亲艰难怀胎,执意要为父王生下这个孩子,父王瞒下了王妃怀胎,悄悄把她安置在这里,那个中秋夜,我就出生在这里。只可惜,我没有在母亲身边待太久,也许,一出生…就已经被父王抱走…虽然我不是在这个宅子里长大,但当我重新踏回这里,忽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是…我就该属于这儿。”穆陵朝程渲伸出手,用一种没有太多情绪的口吻道,“程渲,到五哥身边来。”
程渲走过小桥,白衣漾起,如梦似幻,穆陵追寻着她的身姿,心里五味杂陈。
穆陵腰间坠着一块血色龙佩,莫牙知道天下有白玉,青玉,紫玉…却从没见过还有红如人血的玉种,莫牙随性惯了,好奇盯着穆陵新得的龙佩,看得出神。
穆陵轻轻握住龙佩,捻须摘下在指尖垂荡,莫牙认出这块龙佩,“这不是…贤王的那块…”
——“父王临终前,把他的龙佩留给我。狼栖谷里,唐晓设下埋伏,父王和数十名亲卫万箭穿心,壮烈死去。”穆陵叙说着昨夜发生的事,他的语气里没有哀恸,抑或是,他的心绪已经大过了哀恸,“程渲,莫神医,庵堂里,我们三人都在场,母妃要我答应她,保唐晓不死。”
莫牙侧目看向程渲,往程渲身边靠了靠。
“程渲,你也要我答应你,保唐晓不死。”穆陵灼望程渲,“他谋我性命,毁我容颜,如今,又杀我父王…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还是要遵循诺言,保他不死?”
穆陵怒拔剑刃,惊起一地残雪,“我穆陵此生最重承诺,尤其,是对程渲你,五哥答应你的事从来都不会违背,但这一次,你不要怪我。”
——“五哥…”
穆陵对程渲微微摇头,掌心温柔的搭在她瘦削的肩上,憔悴凛冽的脸上竭力想溢出温情,但在程渲看来,这张脸,就像天山上冻结千年的冰原,再也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情融化。
——“这里很安全。”穆陵霍然发声,“父王力量都会一一为我所用,唐晓不知道我们父子已经相认,他以为贤王遇刺,贤王府剩下一对孤女寡妻,门客散尽,军权被皇上收回也是迟早的事。”
“你是想…”莫牙若有所思,“贤王国丧,唐晓一定会来贤王府拜祭皇叔,到那时,你设伏拿下他,再以当朝太子的身份重回皇宫?这一招几乎不会惊动任何人,就好比上林苑那局,一切自然得几乎没人怀疑…”
“莫神医聪明绝顶,一直都是能想旁人之不能想,凡是都快人一步。”穆陵微微一笑,短剑入鞘,“不错,就是这样的打算。照你所见,行得通么?”
莫牙颔首略微想了想,扬眉道:“唐晓行事再小心,贤王已死,在他看来已经没有祸患,他只当你们父子根本没有相认,你孤家寡人已经不足为大患…他虽然恨穆瑞入骨,但贤王一直力挺他这个老五,人都已经死了,亲临王府祭拜,做最后一场大戏给世人看看,也是无妨…唐晓,一定会来。”
“你也觉得他会来,那我的法子就一定是对的。”穆陵垂视龙佩,“父王用自己的命,给我布下最后一个局,他没做完的事,我会替他去做,他没走完的路,我会替他去走…父王在天之灵,会看着我怎么重回皇宫,号令天下。”
见程渲不做声,穆陵看着莫牙,又道:“莫神医,你已经知道我并非当朝皇帝所生,萧妃也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唐晓身上流着才是皇嗣的血,他才是真正的老五…我设局谋他,你会不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