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士看似来历蹊跷,一身的尘灰,面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丝毫看不出疲惫。而且道士身子干瘦,个头也不高,一个人拖着两口沉重的棺材,竟然一点看不出费力。
酒家外的剑拔弩张被这个道士的到来冲淡了不少,因为道士始终笑嘻嘻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偏偏对于眼前的江湖械斗毫无惧色,须臾间已经来到杨桓面前,将肩膀上拉拽棺材的麻绳朝杨桓身上一丢:“交给你了。”
杨桓错愕道:“我又不认识你,好端端的送我两口棺材做什么?”
那道士嘻嘻笑道:“棺材里的两个人如果不是你的朋友,为何会从姑苏城一路跟着你,否则也不会在蠡口镇的伎馆外遭了别人毒手。你的这两位朋友为了保全你的安危,连姓名都丢掉了,你却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看来朋友二字,果然是不甚可靠的。”
杨桓惊讶道:“你说棺材里的人一路从苏州城跟我到了蠡口镇,而且为了保护我被人杀死,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我身后跟踪?你是谁?一路上监视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道士也不答话,神态自若的在一条板凳上坐下,只顾抬起腿来捶打,又剥了一颗煮鸡蛋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好半天才将鸡蛋黄吞了下去,口中囫囵唱道:“春秋华夏,谁坐了天下舞升平也罢,白骨枯骨,金粉世家,白玉的前堂庭后的花,怒放一时,最终凋谢刹那。世间万象变更,轮回无碍挂,且听我算尽天机,歌咏残霞,却当不得天机泄露,推背去吧。”
裴乾坤身处胭脂楼一肝е校依旧气定神闲,浑然未当做一回事。听了道士的一首歌,面上却变了颜色:“你刚刚唱的是推背歌,你是袁火令的人?”
传说太宗世民时期,太宗命当时最负盛名的两位相师推算国运,这两人分别是太史令李淳风和火山令袁天罡。李淳风用易经八卦推算出唐朝国运,不知不觉一直预言到了唐朝以后的两千多年。
袁天罡的本领更胜李淳风一筹,见李淳风泄露了太多天机,唯恐损了李淳风的寿数,便在背后推了李淳风一把,唱起了一首歌,暗示李淳风见好就收。袁天罡和李淳风的预言被太宗命人整理出来,也就是后世著名的《推背图》。袁天罡提醒李淳风的那首歌,也便被称作为“推背歌”吗,正是道士刚刚吟唱的那首。
太宗时期,袁天罡做过朝中火山令,所以又被称作为袁火令。李家江山后来落在隐龙凌阳将军手中,还没有改国号为大周,女皇尚未登基之时,袁天罡便算出其中曲折,毅然远离了朝堂,整日寄情山水,游走在江湖之上。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袁天罡武技通天的大名才传遍江湖,兼之手下徒弟个顶个都有大能,成为江湖上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
左小楼本来一直端坐喝茶,此时听说这道士是袁天罡的弟子,不敢有任何怠慢,起身朝道士施礼:“在下左小楼,携胭脂楼一众女孩子,见过袁火令高徒仙驾。”
左小楼眼波流转,晶莹的手指一指杨桓:“敢问仙师可是为了杨公子而来?”
那道士稽首道:“正是,不过贫道见你们似乎有些私事,不如待你们解决之后,贫道再和杨公子好好叙上一番,亦不算晚。”
女杀手中为首的女子听说这道士是袁天罡的徒弟,心中惊疑不定,强作姿态道:“这个世上的道士多得很,你说你是袁天罡的徒弟,我就要相信你么?除非你拿出些证据来,否则休想在我们胭脂楼手中抢人!”
道士嘿嘿一笑,身体突然消失在长凳上,一阵风般冲进了女杀手们摆出的围攻阵法中,眨眼的功夫,道士又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凳子上,脚前则堆着一大堆短刀、蒺藜、飞针、香囊,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全都是这些女杀手随身携带的物事,竟然在一瞬间全被道士拿了来,那些杀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女杀手们见道士如此神妙的手段,甚至已经超出了武功能够达到的范畴,各个面色惨白。左小楼赶紧站了起来,厉声呵斥众杀手退下,朝道士作揖道:“仙师手段超凡,且有悲天悯人之心,不肯伤害这些小女孩子,小楼在这里向仙师道谢了。”
道士笑而不语,一双眼睛只是在杨桓身上打转。左小楼哪里还敢停留,向裴乾坤和杨桓说些“上高水长,日后相见”的客套话,带着一干女孩子匆匆上马离去,头都不敢回,自回去胭脂楼禀报去了。
裴乾坤上前几步,不着痕迹的挡在杨桓身前,正欲开口。杨桓突然咧开嘴笑了笑,转到裴乾坤身前,努嘴看着道士,不屑道:“你这牛鼻子的身法不错,刚刚露的那一手看起来挺唬人的,不过这世上的人全都是血肉之躯,哪里来的神术仙法,全都是些瞒人耳目的障眼法而已。当日在西域,我曾经跟你那个不成器的师傅有过几次交手,哪一次不是以你师傅灰头土脸的逃走告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上应该带着一块大磁铁,哈哈,你们这些牛鼻子果然惯会装神弄鬼,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那道士面露惊讶之色,缓缓自怀中拿出一方布包,展开里面一块黑黝黝的物事给杨桓过目,不无钦佩道:“难怪家师再三叮嘱,要我一见面便捉了你回去,遭遇反抗格杀勿论,你小子果真有些门道,竟然一眼便看穿了贫道的手段。”
道士直言不讳要捉杨桓回去,而且话语中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