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桓胯下高昌神驹,乃是当日驱走鬼财神之时,受到哈迪力的赏赐。杨桓为枣红马取了一个十分俗气的名字,唤作追风。追风一度救过杨桓性命,所以杨桓珍惜马力,不忍马儿伤了力气,正信步游缰,纵马缓行,忽然闻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闷响,转头一看,原来是武十七从马上栽了下来。
出城之时,武十七已然转醒,因为生性刚强,武十七不肯成为众人的拖累,始终咬牙坚持,勉强催动体内气息运转,坚持纵马狂奔,终于因为气血运行过旺,使得经络血脉迅速将毒素吸收,不支从马上跌落。
杨桓慌忙下马跑了上去,见武十七的身体开始出现水肿,皮肤一捏便是一道深深的印记,半天也难以恢复弹性。而且口鼻中喷出腥臭的气息,双目再难张开,竟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杨桓此行带着的全是碎叶城中高手,虽然武技高明,不过此时却丝毫没有用处,这些武人只是懂得杀伐之技,应付普通筋骨刀伤绰绰有余,对毒药却一窍不通。
深夜里漆黑一片,繁星遍天,投射下些许微弱的光芒,很快被苍茫戈壁吞噬殆尽。夜风裹挟起沙砾不断拍打在人的脸上,又凉又痛,气温又十分低下。杨桓探手在武十七的额头上试了试,触手一片滚烫。
杨桓心中焦急,生怕武十七撑不到回去碎叶城,只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牧民的聚居绿洲都看不到一个,距离最近的高昌国也有百十里的路程。杨桓无法,只好命人取来清水,浸湿了布片敷在武十七额头上,又哪里能起到一点作用。
念雪身为剑术高手,在武十七的脉络上按捏片刻,凝重道:“武家大哥内外兼修,是我碎叶城中有数的高手,本来不惧毒药,可以用气息将毒药渐渐化解掉。只是他刚开始受了火毒,将毒液逼进了身体经络,又连夜赶路劳顿,毒药走动得十分迅捷,是以比之普通人还要不如,在这样下去的话,恐怕等不到天明……”
念雪不忍再继续说下去,杨桓却已经明白了念雪的意思。只是杨桓只懂得一些急救之法,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还成,哪里懂得解毒之法,翻遍了武十七的囊袋,倒是找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只是上面又没有贴着标签,不知道哪个是解毒丸哪个是剧毒物,贸然喂给武十七吃下去,只怕会死得更快。
念雪虽然身手不凡,毕竟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此时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拿不出个章程来。杨桓急的团团乱转,突然想到自己穿越到这里以后,每次受伤都能迅速恢复,而且在孔家地上打滚灭火的时候,似乎也有一些毒水溅入口中,却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杨桓在心内暗暗思索:“老子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唐僧,虽然不至于吃上一口肉能长生不老,不过血肉作为解毒的药剂总行吧。至不济也能当成补品,吃不死人的。得,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再说吧。”
杨桓多了个心眼,如果被念雪等人看见自己的血肉能解毒,说不定会起了坏心,寻个机会把自己煮熟了吃掉。于是命念雪去马上多多取来装有清水和羊奶的皮囊,趁人不注意,抽出小靴刀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液挤进武十七的唇间。
武十七虽然失去了部分意识,不过并没有完全晕厥,多年习武生涯,使得武十七神经无比坚韧,耳聪目明。此时虽然浑身疼痛,骨头像是被活生生抽掉了一般,耳鼻触感尚在,感觉到有一股微腥略甜的粘稠液体流进食道,便挣扎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正好隐约看到了杨桓呲牙咧嘴的痛苦模样。
杨桓一只手捏住武十七的两颊,右手紧紧握拳,努力从伤口中挤压出更多的血液。因为手腕上没有大动脉,杨桓也不虞失血太多,估摸着念雪马上就要回来,才匆忙撕下衣襟裹缠在伤口上,将右手缩回了袖子里。
念雪拎着三大袋清水过来,见短短的时间内,武十七面上的青气居然褪去不少,惊讶的询问杨桓道:“你给武家大哥吃了什么?”
杨桓暗暗在小臂上搓出一个泥团,擎在手中,硬着头皮胡说八道:“亲,你听说过安利吗……”
念雪好奇的拈起杨桓手中泥丸,仔细端详片刻:“安丽是谁?”
杨桓心中暗暗叹息,要不怎么说人不能轻易说谎,因为一旦撒了一个谎,就得继续编出另外一大堆谎言去圆最开始的那个:“这个安利,其实不是一个人名,而是一种神药,可解百毒,能医死人肉白骨,跟太上老君炼出的仙丹也差不多……”
念雪不由分说,将手中的“仙丹”强行塞进武十七口中,还不住埋怨杨桓道:“你这人真是小气,有这样的仙丹不早拿出来,还藏藏掖掖的做什么。武家大哥中毒这样深,吃一粒怎么够,你身上还有没有,全都拿出来。”
杨桓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武十七吞掉了那粒泥丸,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苦起脸道:“没了,真没了,求求你千万莫要再胡乱喂他吃东西,会死人的。”
也许杨桓的血液真的有解毒的功效,也许是武十七休息一会儿,自行驱逐出体内毒液,身上的水肿竟然渐渐消退。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武十七的呼吸开始变得均匀起来,皮肤重新恢复了弹性,身上再不散发出恶腥的气息,看来是真的没有大碍了。
深夜的冷风吹来,杨桓顿时精神了许多,头脑清醒不少,竟然不再急着赶路,而是坐在地上沉思起来。
“在姑墨城孔隐家中,算天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