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搜过了?”初依揉着洗手液。
乔宴帮她拧开水,“订票的时候顺手。你想吃什么?”
“什么菜系都一样,反正最后来碗面就行。”初依说。
她甩掉手上的水。
从镜子里看乔宴,看他垂着头,手上翻着毛巾,虽然极立克制,但那样一看就在笑。
初依抬手肘碰碰他,“土老帽了吧,没有听过这个笑话?”
乔宴望向她,果然一脸笑。
初依说,“我们本地的笑话,讲有人请我们当地人去五星级酒店吃饭,人家头盘,二盘,三盘,四盘,甜品上了一圈,请客的问,‘吃好了没’。我们本地人说,‘好!现在可以上面了!’”
乔宴大声笑起来,用毛巾给她擦了手。
初依也笑,和乔宴一前一后挤着出门了。
八点多,街上车多人多,长街旁的路上,一条条光带闪烁。
这条路靠近酒店,没什么人。
好像此时是他们俩的。
“你说的那两家餐馆远吗?”初依跳着问,身后的帽子一跳一跳。
乔宴走的很沉稳,笑看着她说,“不远,想两家都去看看?”
“可以吗?”初依倒着走。
乔宴说,“当然可以,不过你小心,要是摔了,就只能吃病号饭。”
“才不会。”初依转身正着走,“我倒着翻跟头都能走。”她看着乔宴,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我妈整天说我,你那么能,你咋不上天?结果现在人人都能上天。”
她伸手指天,满天没有一个星。
她讪讪收回手,慢慢说,“可惜好多事都变了,现在也有雾霾,连看个星星都没。”
“以后会好的。”乔宴抬手,帮她整了整身后的帽子,弄漂亮了说,“这只是个过程。”
初依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帽子,忽然笑着蹦跳着往前走,“我才没难过,你干嘛安慰我。”手放在嘴前面拱成话筒说,“你这人还挺讲究,是不是如果我造型不好,走在你旁边,你会觉得丢人?”
“怎么这么说?”乔宴跟上去。
初依说,“男的都爱面子,我那些师兄弟,小时候什么丑样子我没见过,现在大了,就要面子。连祁白也是,还记得那次咱们见面,你揪我头发那次吗?”
乔宴笑,不说话。
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看她没跟上,又站着等她。
依旧在笑。
初依站着原地盯着他看,觉得他这样真心笑的时候真好看,白白的牙都在笑,她扁了扁嘴,走过去,说,“那时候,你们穿的都特别显眼。我见你们的时候,那天衣服拉链有点问题,我说回家打点蜡。后来祁白说,以后不要在外面说那样的话,让人笑。”
初依说,“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笑的。有人有钱了,吃好的,穿好点。没有钱,我也一样能吃饱饭,穿着衣服。有什么好笑的,我怎么就不明白。”她看着乔宴,“这些是外物,有些人有钱,但是没朋友,没家人爱,怎么没人笑他们做人失败?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没有大富大贵,人就有错了?”
乔宴眼神柔柔地看着她,说,“没有精神世界的人,就会追求物质,你很有福气,有那样的一家人,从小精神世界就充足。追求物质给予的符号,有时候是工作需要,其实很多人,心里也像你想的这样。”
初依定定地看着他,说,“我觉得你真会说话,虽然我都听不懂,还是觉得你说的真好。”她说完笑着跑了。
然后跑远几步,忽然站定转身来喊,“骗你的,听懂了!——你说的是你自己!”
浑身带劲,眼神活泼。
乔宴上前一步刚要说话,酒店的喷泉忽然亮起了,水柱冲天而上,散成姹紫嫣红的水珠,四散飘下,轻飘飘,雾蒙蒙吹向他们。初依跑过去,喷泉的光照在她脸色,艳红,亮黄,金蓝,宝绿,在她的脸上身上变幻。
她白色的衣服,成了最美丽的取景板,要多好看都可以。
她转头眯着眼睛对着乔宴喊,“这里可以淋雨,你来吗?”
乔宴定定地看着她,心里想,别说淋雨,刀山火海都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