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甫入,曹州连日大雨,渭河暴涨,堤溃。水患祸及东丘、章台、蒲山三县,百户人家遭灾,死伤者数千。
四月中旬,灾情扩至临近六县,千户房屋坍塌,万顷良田被淹,无家可归之人日益剧增,曹州州府无力赈灾,灾情上报至朝中。与此同时,东丘县县令贪渎修堤银,致使堤溃水淹之事被翻出,一时民怨沸腾。
勤政阁内。
君绎怒气冲冲一把将桌上的奏章扫得满地皆是。“那帮老贼!”他狠狠道:“倒是推脱得干净!”
身侧的郭庵将奏章逐一捡起后,摆在回桌案上,低声宽慰道:“陛下息怒。”春祭之后,虽已拔出大半暗线,但处事还是需要小心为上。”
老太监的出声让君绎心中立即冷静不少,思忖片刻他说道:“我知道,眼下生气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想想办法让两党的人松口才好。”
郭庵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陛下知道便好。稍后闵大人便会前来与陛下相商,陛下切勿过躁。”话刚落,门外的小太监上前来报,御史中丞,闵朔闵大人觐见。
“宣。”
“微臣参见陛下,愿吾皇......”
“好啦,闵卿就不必再做戏了,勤政阁内皆是我们的人。”君绎摆手说道,“西党那边现今如何?”
闵朔一笑,起身道:“虽有心庇护工部尚书陈阳寿,不过东党此次也似乎跟得有些紧,怕是没那么容易跑掉。”
话落,君绎不禁心松一口气,“这么说,接下来只要朕稍稍推波助澜即可?”
“是。”闵朔躬身道:“臣已安排好替进的官员,到时陛下只需按照这名单上的人员进行提拔便可。”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章递予一侧的郭庵。
郭庵将奏章交予君绎,他打开粗粗阅了一遍,说道:“闵卿,年前你曾与朕提过一名叫杭玥的女官,她可堪一用?”
闵朔一怔,未想到皇上竟然还惦记这她。
“怎么?可是不行了?”见闵朔并未回复,他抬眼看去。
“恐怕现下还是不行。”想起月初的手信,闵朔不由轻叹一声,“过些时日,微臣再探探她意吧。”虽然她愿意相助的可能性并不高。
君绎不知月初已然回拒,以为闵朔还未开口,也只能点了点头道:“好。”
转念一想他又道:“此次若能让西党倒掉一个工部尚书也算得上好事一桩,只是这般一点点拔除,不知何时才能完成大业。”一面说着一面正要与闵朔相商赈灾之事,只见闵朔站在原地,眉头微蹙,似是想起什么事一般,“闵卿?怎么了?”
闵朔一震,幡然回神,“工部......上年有段时间陈阳寿一直在给萧翱送礼,那时臣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
君绎微愣,目光一闪,接话道:“闵卿是说,此次贪渎案,萧翱也可能牵扯其中?”
点了点头,闵朔神情极是严肃,“是臣太疏忽了,当时只让十二坊查陈阳寿,未想过从萧翱身上下手。”毕竟萧翱此人受贿已是常态,他未有多虑,“陛下,容臣先告退,若是萧翱真参与其中,这可是拔除他的一个好机会。”之前一直苦苦等待,若是真像他想的那般,这次事情该是要重新策划了。心中一念,他急忙躬身道。
只其有所想法,君绎也颔首不再多留,就让他下去安排去了。
一出宫门,闵朔急上马车对琴生说道:“通知十二坊,关于修堤案之事,重新调查。”
“重新调查?可是出了什么问题?”琴生一愣问道。
“是。”他眼眸一黯道:“我们可能漏了一个人,尚书仆射,萧翱。”
另一边,东党也在此事商议细则。
徐澍一回府,就招来徐士衡到书房处询问事宜。
“父亲,那东丘县令之事,苏相他们商议得如何?”上年入冬时,有人至御史台击鼓状告东丘县县令贪渎一事,被他接案抹平了,未料这次竟然事起,徐士衡不得不心惊。
“皇上刚亲政,应该是无法同往年那般强压下来,朝殿之上已着人彻查此事。”徐澍眉头紧皱说道。
徐士衡顿时一怔,“那......上年入冬那事。”
摇了摇头,徐澍说道:“你的事尚未有人察觉,不必太过自扰。”沉吟片刻他又说:“今日所议,就目前看来西党那应该还未发现民部更改户籍之事。”
“可若要调查东丘县县令,户籍之事迟早会被翻出的。”暗暗咬牙,徐士衡说道。
“要想压下此事只能转移注意力,堤溃必然和工部有关系,现在只要我们紧咬着工部不放,谁还会注意户籍这等小小的事情。”冷笑一声,徐澍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今日到庆王殿下那,可有何收获?”
徐士衡一愣,沉声道:“父亲猜的不错,庆王殿下确实有心想谋得帝位。上次杖杀宫人已经在民间散播皇上残暴狠毒之名。灾情扩散后,便又着手安排人至民间散布皇上昏庸无能,致使天降大灾之言。”
“殿下这步棋走得确实妙。”
“父亲,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徐士衡恭敬道。
“静观其变。”徐澍抬眼道:“你继续和庆王殿下保持联系,若是真有一日,这帝位换了人,也是有我们一份好处的。”
“是。”
四月下旬,灾情已扩散至邻近州府,豳州亦上报朝中,请求拨款赈灾。
明帝虽已下令拨款,奈何民部在萧儒长的授意下,赈灾事宜一拖再拖,民愤越演越烈。
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