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一丝微凉的触感。月初只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再次睁开眼,已经并非是在漆黑幽暗的树林里。
这是哪里?!
月初骨碌一下起身,看向四周,是一顶帐篷,布置极为简单,一床一案,案几上一方烛台上正亮着温暖的烛光。
正恰此,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走了进来。月初看去一惊。
“七夏姑娘?!”
女子闻言一愣,随后莞尔道:“杭大人误会了,我叫三冬,七夏是我阿姊。”
三冬?难道是同胞姐妹?
仿佛看穿月初心中所想,三冬继续道:“我与阿姊是双生姐妹。”一面说着她一面上前将手中的药碗至于案几上,“大人既然醒了,我这就去唤阁……将军。”稍稍一顿,她立即改口道。
好在月初似乎在想事情,并未注意到她的口误。正要张口再说些什么,只见月初神情诧异的看向门帘处。她一愣回神看去,不知何时尚英已然站在那儿。
“将军。”她急忙起身礼道。
尚英点了点头,对着她说,“你先下去吧。”
“是。”
顷刻间,帐篷内只剩他们二人。
月初似乎还未回神,依旧怔怔的看着尚英。
眉微蹙,他缓步走向月初,“怎么哪里不舒服?”声音骤然响起,让月初甫一回神,霎时脸一红。所以昏倒前她埋入怀中的人是他?现下想来,自己的那番举动确实有些孟浪。
尚英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刚刚苏醒,精神还有些恍惚。“若是不舒服,等喝完药再休息一会儿。”他出声道,将案几上的碗递予月初。
月初接过药碗,面色微赧,低头看着手中泛着药味的茶色汤水,默默道:“多谢你……救了我三次。”
尚英波澜不惊的面容中,一道异光微闪。“何出此言?”他淡声问道,不否认也不肯定。
“逃婚、落水,加上这一次。”月初低头垂眼,白皙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碗口。不知不觉下,总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得他相救,不得不说是一种奇特的缘分。
尚英微怔,落水那次,她可能隐隐感觉到了,只是再往前之时,青阳道上的那次相遇,若非看过十二坊对她的调查,得知她曾经逃婚至安阳,任他也不会想到。
“你是如何得知的?”稍静片刻,他看着月初再道。
月初抬眼,看着他。他坐得离她有些近,一股暗香隐隐传来,闻着让人心安。“声音。”月初不待他多问,便开口解释:“我是在落水后那次才忆起来的,青阳道时,曾听过将军的声音。”
当时会让小筱下车救助不正是因为车外的那位将军声音像极了他?那时还不知道他是一位将军,便没有多想,后来知道了却又忘了此事。直到上元落水醒后回忆起逃婚时亦有人相救,对方也是个将军,这才一瞬间想通了。原来两次皆是尚英所为。
月初简单的几句话,尚英须臾间也猜的七七八八,顿时有些诧异,闵朔说得不错,她确实聪慧至极。只是慧极必伤,他倒是希望她愚笨点好。
“喝药吧,天色未明,你可再多休息些。”神色微敛,尚英淡淡道。
一听天色未明,月初陡然一怔,急慌慌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唔,大概快五更了吧……”
月初面容一僵,喃喃自语道:“五更……五更……这里是哪里?!”倏然抬头看向尚英,她又急问道。
“东丘县北坡。”
“我该走了!否则会来不及的!”她将药碗置于右侧的案几上,一掀起薄被作势起身,却被尚英一把按了回去。
“喝药,休息。”他注视着月初的双眸,一字一顿道,不容拒绝的架势。
月初焦急的摇了摇头,急道:“我不能再休息了。他们,他们还等着我回去!”
“你以为我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尚英反问道。
月初一怔,愣愣看向他。
“他们……我都已经救出来了。”尚英说道,眼底一黯,除了云湘,始终不肯离开东丘县。“除了云太医不愿出来,我也派人暗中护她了,你不必担心。”他又补了一句。
“救……救出来了?”月初愣愣道,当下了然,大概是安阳那边已经知道了东丘县令被杀之事。“那……那朝中……”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尚英知她所意,点了点头道:“章台县派出镇压官兵,现下已将东丘县团团围住。”
“怎么会这样?!”月初大惊,“皇上……皇上他……”
“不是皇上所为,西党萧相派的兵。”尚英解释道。
月初一听咬牙,“这么说……城中的灾民……”
“应该是杀无赦。”
月初倏然一窒。“不,不。他们不该死的!”黑眸幽幽,她想起了土牢之中三叔说的那些话,“灾民们并不想暴动,全都是因为曹吉安!”不只是曹吉安,还有朝廷。如果他们不一再相逼,灾民们又为何会暴动?月初一颗心顿时寒得彻骨。
“你冷静点。我并没有说是灾民的错。”常年四处奔走,尚英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不外乎是官府的咄咄相逼。
“云太医一直不肯出来,亦不说出原因,东丘县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东丘之事确实蹊跷得很,若是不好好解决,东西两党只怕又要给皇上添上一道罪名。
“云湘?”月初目光一滞,云湘不肯出来,应该是她已经知道城中时疫之事,至于不肯说,怕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