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规模庞大、组织严密的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里,要说有哪一个部门负责“末日掩体”之类的工程,当然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惊讶,但是她所在的第三总局下属机构是负责重要人物的安全保卫,这种工程哪怕是有,也自然是不可能得到任何消息。
短暂的打了一下岔、也算是顺着普金的思路展开讨论,围坐在餐桌旁的年轻人,不论发言者还是倾听者似乎都达成了共识,一致认定弗拉基米尔的观点基本正确。
等到在座者畅想过了克格勃的所谓“末日计划”,结束用餐的研究员把刀叉交叠放在餐盘上,然后继续自己的发言:
“既然我们都认同战争是文明的最大威胁,而这样一种威胁都不足以让文明消亡,那么我们就可以认为,如果地球上曾经存在发展到了某种程度的一个‘史前文明’,那么它就不应该凭空消失,而让在中非草原的稀疏树丛里活动的古猿有机会进化、发展成今天的人类文明才是。
总而言之,即使没有‘欧帕兹始终未找到’的证据,从逻辑上也可以断定,所谓‘史前文明’,只是人类出于整体上的孤独感而营造出的一种幻景。”
“一种幻景……?”
“是的,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我个人的看法就是如此。”
面对维克托的犹疑,神色依然平静的弗拉基米尔*普金微微点头,眨了眨淡绿色的眼睛等待老朋友的提问。
这时候的龙云,刚刚听过了众人的交谈、却得到了“基本不存在”的一种结论。他似乎还有点将信将疑。只是挺茫然的看向普金。刚才想到了“史前文明”和平行世界的诸多谜团可能有联系。他潜意识里当然盼望弗拉基米尔能提供一种可能,毕竟现在除了这种解释,龙云真的想不出那些神秘存在的源头会是什么。
然而随着交谈的一步步深入,听见研究员否定了“史前文明”的存在,这对在场的其他人来说就是一种挺新奇的闲谈,可是对龙云来说就有点泄气。
直觉上认为这应该不是事实,却想不出什么证据来反驳,龙云知道自己不应该陷入“先有结论、再找证据”的辩论大忌之中。但是他此时的确怀有一丝期望:如果研究员说出“‘史前文明’可能存在”,那么平行世界里的“能媒”、“死城”等就都可以有一种合乎逻辑的解释,对即将启程执行秘密任务的他来说,也是一种挺管用的心理支持。
可是现如今,在餐桌旁聆听大家的对话,特别是专业人士的见解,龙云虽然不太情愿,却也只能承认弗拉基米尔说的挺有道理。
所谓“史前文明”、还有那些个“欧帕兹”,果然只是人类闲来无事的一种想象吗……
眼见椅子上安坐的维克托,神色颇有几分迷茫与失望。普金自然不清楚他是为什么感到迷惑和失落,他猜想这位中将也是一位“史前文明”关注者。现在是不是在为憧憬的幻灭而情绪低落?
想到这儿,普金接过索菲亚*柯察金娜斟上伏特加的小酒杯,凑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放下酒杯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向仍然低头沉思的维克托搭话:
“维克托,对于‘史前文明’的不存在,这当然不是什么定论。
不过是这样,如果你也对这一课题感兴趣、想从中发掘出什么秘密来,那么我们的想法还真是差不多,其实作为一名考古研究者,我个人是很希望地球上有过高度发达的‘史前文明’,只要想一想,这会给我们的考古研究工作制造多少‘意外的惊喜’,就知道我们肯定非常希望这一论断能够成立。
毕竟,维克托,我们考古这一行的发展前景,在理论上是有固定边界、而不是像科学技术那样无边无际:过去,地球的过去,这就是我们的全部研究领域,而这个领域里包含的离奇事物越多,对我们的研究就更有动力。
但是很可惜,——喏,‘史前文明’既然只是不切实际的设想,那我们就少了一种研究的可能,少了一片原本有可能是空前辽阔的未知领域。”
用一种略带失望的语气结束了话题,在场者随意讨论片刻、基本上都认同了弗拉基米尔的观点,闲谈就转向了其他方面,姑娘们起身收拾狼藉一片的餐桌,三位男子倒还继续在桌旁继续聊天。
在轻松闲适的交谈之间,不经意感觉到了考古研究员的意识活动,龙云下意识的看向弗拉基米尔,他从意识感应和表情判读上都察觉到了“准岳父”投影的心绪,显然是在为“史前文明”的不存在而略感惆怅——这种惆怅,一般人可能挺难体会,不过有意识窥探作为媒介,龙云倒是可以感同身受的知道普金在想什么,对一位执着于考古研究、从文物古迹中探寻奥秘的研究员来讲,这的确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实。
傍晚会面,在餐厅里把盏言欢,一场气氛融洽的聚会到夜里十点才告结束。
出于隐匿身形的考虑,和柳德米拉等人一起在门厅外送客,把乌沙科夫夫妇和弗拉基米尔*普金送上克格勃的专车,喝了不少酒的龙云已经有了一些困意。
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里冲澡,热水带来的温暖感觉让龙云哈欠连连,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思考晚餐时的一番对话,特别是他被普金的话提醒而想到的那个问题——那就是和普金一样,现在的龙云也的确在踌躇,“史前文明”这种东西,为什么就不曾在地球上出现过?
要是情形果真如此,按照“两者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