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龙云,意识仿佛被再度唤醒。
眼前是黑沉沉一片。
触手所及,似乎没有什么能够依靠,恍惚间竟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中。
可是这并不是黑暗。虽然眼不能见,却能够感受到有光。耳边是虚无缥缈的声音,好像是潺潺而过的流水,又仿佛是什么东西在发出粗重的喘息。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身处无边无际的虚空,周围没有任何凭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让人几乎要无法忍耐下去。但是这样的情形什么时候才到尽头?
这样的情形,会有尽头吗。
——!
从睡梦中惊醒,龙云只觉得神思一片惘然;他有些迷惑的揉了揉脑袋,又搓了搓迷蒙的双眼。刚才是又做梦了么?
目之所及,他发现自己身处营帐,看来已经再度来到平行世界里。
但是这时候,龙云还是想起刚才的那个怪梦来。虽然有点诡异,但是像梦中那样的难受感觉,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熟悉。
这个梦他已经做过很多次。
之前二十多年的生活中,龙云时常都会做这样的梦,连感觉都是类似的。但是自从发生穿越的怪事之后,这梦还一直没有出现,龙云几乎都要把它忘记了。可是现在,再一次经历过那莫名的梦境,龙云不由得在思索,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了半天也得不到任何解释,但是直觉却一直在提醒他。
这梦和自己的奇特经历之间,只怕是有些隐隐约约的联系。
再次来到平行世界,从怪异的梦境中挣脱出来,四处走动的龙云发现309团在整理辎重物品,一副又要搬家的样子。
不会吧,又要继续前进部署?龙云的询问得到肯定的答复。
就在大战爆发后,半个多月来一直是陆军迅速突进、航空兵跟进掩护,苏联应对欧洲大战的基本方略就是如此;虽然这样的战略颇见成效,但是短腿的迷g-29也只能不断变换驻扎地,这对前线航空兵来说基本已经是家常便饭。
反正结实耐用的迷g-29也好伺候,找块四百米左右的平坦地面就能起降,这样的场所在中欧可以说遍地都是。即使是在如此恶劣的保障条件下,大多数航空团竟然还能保持百分之六十左右的出动率,要是换成那些精致而娇贵的北约歼击机,估计这时候航空团除了招呼人来收破烂之外,也就无事可做了。
龙云的猜测没有错,但是他还不知道团里的新驻地。
就在几天以前,苏联第五集团军绕过法国中部历史悠久的坚固防线,从北方已经占领的比利时发动了全面攻势,一口气推进到法国境内超过五十千米的距离。
随着红色铁流逐渐逼近法兰西的心脏,出乎苏军指战员的意料,法国人的抵抗并不强烈,甚至还不如身在异国作战的美国地面部队;而且预料之中的美国增援力量也没有见到踪影,大概美国人的主意,还是把兵员运到英国南部囤积起来,然后再来一次诺曼底登陆?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如果还把英吉利海峡当成天险,那他们可就大大的失算了。
……
法国巴黎,香榭丽舍大街北侧。
爱丽舍宫,这座出现在无数影视作品和幻想小说中的建筑,往往都是和埃菲尔铁塔一样作为欧洲沦陷的标志,现在看来似乎也正是这样。
带着法国人那戴高乐风格的小圆帽,弗朗索瓦*密特朗,这位法兰西共和国总统正面无表情的坐在办公桌前。对面的美国大使仍然在滔滔不绝,但是总统的心思,此时已经完全不属于这间并不宽敞的办公室。
从鲜花环绕的窗户向外眺望,面向北方,不到一百五十千米外的国土上,已经遍布那个可怕帝国的装甲铁流;更远一些的后方,空降部队和数不清的战机也正在磨刀霍霍。
同时在两个方向上受到苏联红军的紧密钳制,为捍卫北约一体化的最高战略,四十万法兰西军人即将为尊严而战,血洒祖国的土地;在这样一个充满彷徨与忧伤的时刻,美国人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喋喋不休。
踩着满地血来借火抽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来福斯代尔(life
在1964年退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仅保留在北约军事一体化框架内,法国人总是有自己的世界观,和对国家前途命运的独特观察。
开战不到二十天,联邦德国的榜样就在眼前,浪漫虽然是法国人的天性,但是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德国人顶不住的攻势,法国人自然更不可能顶得住。即使付出全国变为焦土的代价,苏联的滚滚铁流还是会毫不留情的把他们都碾成碎片,高卢文明的光荣与存在感全都毁于一旦,这就是法兰西民族在这场莫名其妙的世界大战里所能收获的全部?
就在一周之前,北约欧洲司令部的那些将军们,还指手画脚的让他们去增援已经无力反抗的德国佬。密特朗不由冷笑,华约这个大火盆,他躲还躲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往里跳?
让北约和那些美国人先见鬼去吧。
挥挥手让助理把美国大使送走,密特朗起身踱步,脑海中仍然是一团乱麻。
联邦德国的样板在前,火中取栗的蠢事决不能做。一向力争duli的法兰西共和国,既不需要讨好美国人,也不见得非要和俄国人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要怎么办呢?德国人的结局自然堪称悲剧,但是拥有duli战略核力量的法国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