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他居然就又看到了那位“公子舒夜”。
上次一番瞎掰白玉京与青龙会,成功诱使“公子舒夜”主动申请加好友,邓铮为了不打草惊蛇,隔了一天才加。后面也没多聊。
此人当初在千度金梁里时,很低调,平时几乎不发言,但是在“仗剑”里,明显活跃了很多,不说经常露面,举凡大热的争议话题,都会出现。倒是有些不寻常。
“公子舒夜”拎得很清楚,直接言明小说结局,关于高立之死,已经暗示的很明了,还给出了四点理由:
第一,秋凤梧承诺了“会让双双好好活着的”;
第二,秋凤梧的妻子问他高立的事,他说已经“走了”,并凝视一片落叶,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悲伤,人的生命正如这片落叶;
第三,中结尾提到高立“已为别人(百里长青及其镖局联盟、孔雀山庄声誉存继)做了有意义的事,已无愧这一生”;
第四,中提到“平平静静的死比平平静静的生更难”。
但正儿八经说完后,却又明显表达了对于这个结局的伤感和难以接受:
“哪怕是一杯毒酒了平生这种浪漫的死法,哪怕是古温花了如此多的篇幅去描写秋叶的飘落,人生的无奈……但高立还是死了,秋凤梧还是背叛了他们的感情。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从秋凤梧接下孔雀山庄担子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小武,正如同那些狗血的历史,如烛光斧影,如羽烈王跟昭武公的一生之盟。这也正是我们在现实中所遇到的,种种的变化和无奈,让人们渐行渐远,身份和地位的变化代表着不为人知的无奈和压力。
试想一下,当高立明白那些无奈与压力的时候,他如果不想彻底翻脸,不想违背自己做人的基本原则,除了死还能怎么做?
这书,写得我服气。
但这结局,我真是很难接受。”
本来呢,邓铮看到明明清清楚楚的结局,只是作者不想那么残忍直白,所以写得稍微隐晦,怎么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曲解不明白呢?
就有心披起“九阴九阳,都没我强”的马甲进来义正言辞科普一下,但是看到“公子舒夜”的回答,尤其是最后一句时,突然有些明悟和动容。
是啊,书友们又不是傻子,岂会真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么残酷的结局,为自己保留些信心和念想而已。
遥想自己当年初读《孔雀翎》时尚小,还不是郁闷的不行,死活不能理解:怎么这么好的朋友,过命的交情,弄丢了一件东西而已,就要死要活的,太傻叉了?
很多年后重读,才明白其中的沉重与无奈。才能真正体会到小武和高立友情的极度不易。
以至于此后几年里,他都一直在琢磨:“会不会高立丢的就是真的孔雀翎,小武只是骗他,让他不内疚痛苦?”
这个脑洞,直到后来北漂时空虚寂寞冷,抱着古龙作按年鉴进行“查漏补缺”时,才从《天涯明月刀》里得到答案,原来当初秋家的孔雀翎真丢在了泰山。秋凤梧父亲临死前,感觉自己是丢宝的元凶,无颜见列祖列宗,还把脸皮割下来,放在了原本放置孔雀翎的地方,警示告诫后人。
所以,此后每当再读《孔雀翎》,读到这一段时,他都会觉得瘆得慌,明知不可能,还是生怕小武激动之下,一言不合就把父亲的脸皮给直接祭出来……
没有跟“公子舒夜”多聊,只君子之交般的点了个赞,发了个平平淡淡的问候表情。
然后点开神州在线网站,剧增的订阅,才十个小时而已,均订竟悍然撇开《夏龙》近七千,让他很是惊喜。再看其他数据,更是全方位极速上涨,一直火爆的评论区,简直喷发状态。
而此时,阳光正好,温度适宜,一会儿还有巧笑倩兮肤白貌美的林女侠相伴畅游,突然觉得心情大妙,遂改变原本计划,果断登陆账号,恰如其分,甚合时宜的更新了《碧玉刀》的第一章“江湖少年春衫薄”。
……
春天,江南。
段玉正少年。
马是名种的玉面青花骢,配着鲜明的、崭新的全副鞍辔。
马鞍旁悬着柄白银吞口、黑鳖皮鞘、镶着七颗翡翠的刀,刀鞘轻敲着黄铜马蹬,发出一连串叮咚声响,就像是音乐。
衣杉也是彩色鲜明的,很轻、很薄,剪裁得很合身.再配上特地从关外带来的小牛皮软马靴,温州“皮鞘李”精制的乌梢马鞭,把手上还镶着粒比龙眼还大两分的明珠。
现在正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群莺乱飞的时候。一阵带着桃花芳香的春风,正吹过大地,温柔得仿佛象的呼吸。
绿水在春风中荡起了一圈圈涟猗,一双燕子刚刚从桃花林中飞出来,落在小桥的朱红栏杆上,呢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甚么。
段玉放松了缰绳,让座下的马慢慢地踱过小桥,暖风迎面吹过来,吹起了他的薄绸青衫。
就在这件紫衫左边的衣袋里,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叠崭新银票.足够任何一个像他这样的年青人,舒舒服服花三个月。
他今年才十九岁,刚从千里冰封的北国,来到风光明媚的江南栏杆上的燕子被马蹄惊起,又呢喃飞入桃花深处。
段玉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轻松得像这燕子一样,轻松得简直就象要飞起来……
这段《碧玉刀》的开篇,字数不多,却是邓铮最喜欢的武侠小说开篇。没有之一。
标题就叫“江湖少年春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