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离开吴大爷家,没走山路,而是在树丛中穿行,走了四五里,便看见了许志洪的身影,于是放缓脚步跟在后面。
许志洪甩开双臂,步履生风,越走越快。当他走到青龙镇镇北时,望着那高高的围墙,心中暗叫:“吴师长,我本应该进镇去看望您,可我丢枪又丢弹,真是无颜相见啊!”过了青龙镇,他弃路攀山,抄近道奔往南庄。
柳惠心中纳闷:“他要去哪里?”又跟了一段,忽然想到:“他去哪里,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还不如回断魂谷练练枪、陪师兄说说话呢!”她转过身子,往回走了几步,忽闻一声断喝:“举起手来。”她又转回身子,只见许志洪高举双手,只听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拦住许志洪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人说道:“抗日游击队。”许志洪边走边道:“抗日队伍,人人敬仰,呀!那是谁?”他趁三人转头的功夫,冲上去将三人打倒,然后扬长而去。
柳惠看了发笑,心想:“游击队队员是我大姐夫手下,我可不能让你伤了他们。”她绕了一个弯,又跟在了许志洪身后。
中午,许志洪来到南庄北边一个山头上,四下观察了一会儿,便顺原路返回。柳惠心中更加纳闷了,寻思:“他要干吗?难道是来踩盘子吗?”她想弄个明白,又跟了回来。
傍晚前,许志洪距离吴上屯还有一二里远时,身子一折,拐向了南面的树林里。柳惠脑中画了个魂:“莫非他发现了我?”随即摇了摇头。她想搞清许志洪究竟要干什么,跟着走进了树林。许志洪沿树林向东南行走,来到吴上屯正南,找了一株高大的古松爬了上去。这下,柳惠更加糊涂了,心想:“他这是干吗?”
许志洪在树上一呆就是半个多小时,当下来时,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整理一下衣服,拐上山道,径直奔往宿营之山谷。柳惠见许志洪走了,抬脚又跟着,距离始终保持在六百米左右。这要是换一个人,凭许志洪的警觉,早已发现了。
夕阳西下,暮色朦胧。吴燕站在一块山石上,翘首盼望心仪之人归来。当许志洪身影出现时,她像个小燕子似地张开双臂迎上来。许志洪望着吴燕,心里没有荡起丝毫涟漪,反而莫名的在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缕缕惆怅。
“队长,你怎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吴燕一脸关怀之情,那双大眼睛把许志洪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许志洪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说道:“吴燕,通知队员集合,等我吃完饭就出发。”吴燕问道:“要去哪里?”许志洪不耐烦的道:“这个还用问吗?南庄。”吴燕嘴里嘟囔了一句:“横什么横?我不就是问问吗?”她跑来时,满脸挂笑,回去之时,噘着小嘴,脸上一丝笑模样都没有了。
许志洪草草吃了饭,走出帐篷,见队员已整齐站成了一排。他心下甚是满意,阔步走到队员面前,说道:“现有迹象表明,窃枪之贼很可能今晚要去南庄找日本人的晦气,这正好给了我们追回枪弹的好时机。我现在带你们前去埋伏,一旦窃贼现身,如果不能生擒,可当场狙杀。”他把目光扫向排尾,又道:“吴燕、刘玲,你们俩留下守营,其他人全部跟我走。”
柳惠跟踪许志洪一天,到此才明白他意图。她心中矛盾,捉摸不透许志洪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说他是好人,那他就不应该暗助鬼子除掉自己。如果说他是坏人,那他今天就不会多事,救下吴上屯的百姓。
许志洪嘱咐了吴燕、刘玲一番后,大声喊道:“跟我出发。”
柳惠没有跟着去南庄,而是踏着月色来到了断魂谷。她立在石冢前,刚想跟师兄说几句体己话儿,听见北边传来响动,扭头看到一只狼正朝她这儿张望。当下冷哼了一声,抄起枪就赏了一颗子弹,那只狼蹬了几下腿,便不动了。
柳惠放下枪,将狼烧掉后,张臂抱住石冢,说道:“师兄,惠儿喜欢这样抱着你,这样真好,真亲近……”她喃喃细语了一阵,爬起身子,走向小潭。
柳惠洗过澡之后,在谷中燃起了数堆篝火,插好靶子,开始练习短枪射击。她模仿许志洪的射击姿势,左右开弓,打光了两个弹夹。她看着靶子,摇头苦笑,说道:“师兄啊!这短枪可比长枪难练多哩!”她有着常人不能比拟的倔强和耐心,二百发子弹过后,定位射击基本上不再脱靶了。
柳惠又拿起狙击步枪,结合自己的轻身功夫,练习移动射击。开始的时候,屡屡脱靶,渐渐地,她找到了感觉,靶子移到了六百米处,移动射击也是百发百中。
这时,天际划过一道流星,一闪而没。柳惠盯了一会儿,说道:“师兄,你就如一颗流星,耀眼、光华。但也是片刻、瞬息之间会消失,给人留下无尽的遐想、思念。”叹息一声,又道:“师兄,今晚上,许志洪要擒杀惠儿,你说惠儿该不该报复他?”她嘴里这样说着,脚步已经开始移动,攀上断魂崖,奔向特种队的宿营之地。
平日夜里,吴燕宿在深山里从未觉得害怕,而今夜却不同,天刚刚黑下来,心里便开始发毛,颤抖着身子,跟刘玲点燃了几堆篝火。当传来第一声狼嚎时,她脸色吓得煞白,上牙碰着下牙,哆哆嗦嗦的道:“刘……刘玲,狼……会……不会过……来?”
刘玲受过军统特殊训练,情形稍微好一些,说道:“没……没事,狼怕火光,不敢过来。”可随着夜色的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