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矮子倏地窜出山洞,叫道:“傻大个子,你真是笨到家了。惠妹子,我身材灵活,躲闪快,这等观敌小事,我代劳了。”柳惠道:“也好,鬼子正面火力凶,你避开之后,再喊话。”巴矮子笑道:“我不想死,我……还没娶……媳妇呢!”一句话把大伙儿全都逗乐了。
夏一凡摘下望远镜递给巴矮子,说道:“用它来观察。”巴矮子接过望远镜,待鬼子火力一停,连蹦带跳地跑走了。王虎招呼毛六子,带上手雷也离开了山洞。
山里一时静下来,而柳惠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接下来的战斗会一场比一场激烈。她把夏一凡拉到洞内深处坐下,头枕着他肩头,低声道:“挺过今晚和明天,我要给鬼子还以更大的颜色,让他们瞧瞧,咱们可不好欺负。”
夏一凡歪头用脸磨蹭她秀发,说道:“抗日自卫大队相当于一个营的兵力,按理说人数也不少了。可是,鬼子原来就有一个大队驻守徂徕,现在山崎联队开来,吴岳庭保安第一师又判节投降,算一算敌人的兵力,已差不多逾万,是咱们的二十倍。在我看来,咱们下一步还是小打小闹步步为营的好。”
黑暗的洞里,柳惠悄悄亲了他一口,低声道:“你们要是听我指挥,胜利会一个接着一个。”夏一凡被她亲得心神荡漾,握住她一只手,久久才平下心绪,说道:“惠儿,咱可不能让胜利冲昏了头脑,鬼子、皇协军势大,而我们弱小,吃一次败仗,我们会几个月缓不过来。”
柳惠抽出手,把他推向一边,气道:“你不信我,别跟我说话。”夏一凡又凑近身子,笑道:“我信你,就是有点担心。”柳惠道:“你担心我把抗日自卫大队给毁了?”
夏一凡听她说话仍然带气,笑道:“才不是,你心思缜密、果断,指挥打仗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只是咱们眼下还不够强大,担心你……头脑发热,跟敌人硬干。”
柳惠听他前半句话心里舒坦,但听了后半句话,火气上冲,道:“我只会巧打,不会硬打,不出半年,我让山崎联队、皇协军第三师沉戟折沙,你信是不信?”她不想让洞外之人听见自己跟师兄吵,说话语声极轻,但也是怒气勃勃。
夏一凡哪里敢惹她生气?连忙道:“我信,我信。”张臂抱住她,心下惴惴,道:“惠儿,不生气,生气了让别人看见不好。”柳惠心里确实在生气,但又怕师兄着急,小声嘀咕:“你不气我就好。”夏一凡道:“你是个俊俏的……母老虎,我哪敢气你呀!”便在此时,传来巴矮子的喊声:“丢手雷。”柳惠拉起师兄,赶忙跑出山洞。
轰!轰!轰!……
爆炸后不久,巴矮子跑回来,骂道:“龟儿子,这小鬼子真够精明的,在甬道里左一堆、右一堆的垒砌不少石头,王虎、毛六子只能把边上的掩体炸掉,里面的炸不着。”
王虎和毛六子刚刚跑回,鬼子开始报复,子弹、榴弹透过甬道,疯狂地肆虐着前方的山石和草木。柳惠凝目细看,忽然,乌溜溜的眼珠儿骨碌一转,说道:“张豹大哥,给我包五十枚手雷。”
夏一凡疑窦满腹,问道:“惠儿,你要干什么?”柳惠道:“我要出击,重创鬼子。”夏一凡靠近她,扣住了她左手脉门,叫道:“不能出击。”柳惠右手在他外关穴上一拂,抽出左手,笑道:“师兄,我不是蛮干,你尽管瞧好吧!”她接过张豹递过来的一包手雷,系在背上,转身跃出了山洞。夏一凡被她拂得上肢酸麻,左手托着右臂,叫道:“惠儿,听话,快回来。”
柳惠应道:“师兄,休要担心,我心里有数。”跑到一线天北峰脚下,拿出飞爪,轻轻一抛,抓住一块石头,纵身向笔立的峭壁上攀去。
夏一凡从望远镜里看出了师妹意图,跺了一下脚,暗暗地替她捏一把汗。
柳惠艺高人胆大,根本没把鬼子的火力放在心上,借助手中飞爪,施展开幻云步,忽左忽右,宛若凌虚飘行,很快攀上了峰顶。鬼子第一轮发起的炮击,已把峰顶上尖锐的石头给削得没有了棱角,一株三人粗细的古松还在燃烧吐着火苗,把四周照得通亮。柳惠坐在一块石头后面调匀气息,待甬道里火力停止,探头向下看了几眼,轻声一笑,身形便如鬼魅般向东移动。
江川少佐指挥机枪中队前移,命堂本中队构筑掩体。在他想来,已找到了冲出甬道的方法,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士兵们看着一挺挺黑黝黝的重机枪架设在甬道里,不禁为拥有这等厉害的武器而自豪,于是,又恢复了强悍本色,口中喊着口号搬运大石头,甚至有士兵还抬起同伴的尸体,垒起了一道道人墙。
柳惠走到峰顶尽头,伏下身子,看着东边旷谷里矗立起来的八门大炮和数不清的鬼子,心道:“你们人多,还有大炮,但奈何不了我。”伸手从包里摸出一枚手雷,轻轻往石头上一磕,丢进了甬道里。
忙碌的鬼子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爆炸,误以为有人走火了,全然没放在心上,继续构筑掩体。当第二声、第三声爆炸传来时,他们明白了,这不是走火那么简单,而是有人投掷了手雷。
柳惠从东向西走,每走十余米便扔下一枚手雷,包里的手雷不到三分钟,竟给扔个精光。
在一场战斗中,五十枚手雷根本不算什么,但在如此狭窄细长的甬道里,这五十枚手雷所产生的杀伤力无疑是可怕的。轰!轰!轰!……弹片、沙砾、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