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名叫杨树润,乃是康洪最小的徒弟,立在师傅面前,道:“有六人手举白旗,欲投靠鬼子,被我捉住了,请师傅处置。”康洪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道:“拉到大洞前,施以山规,然后丢进山涧里。”那六人哗变乃受山长仁鼓动,其意是扰乱人心,此时,山长仁见那六人要受到极刑,赶忙一捐,说道:“当家的,不能施以极刑,眼下军心涣散,日本人攻山,绝难守住,我……”
康洪忽地把枪口对准山长仁的脑袋,喝道:“软骨头,你再说一个降字,老子打烂你的脑壳。”山长仁唯唯诺诺,躬身退出山洞,趁人不备,施展开轻功,鬼魅一般攀上峰顶,若不是柳惠开了一枪将其惊走,怕是要在山顶上呆到天亮了。
杨树润走到洞口,左右一望,不见了山长仁,重新走回师傅面前,道:“我觉得五位师兄的死,跟病痨鬼脱离不了干系。”康洪道:“他一个病夫,你那个师兄用一根手指不要他命?去吧,将那六个孬种处死后,把那挺重机枪抬到大洞前面,师傅不信日本人能攻到这里。”杨树润道:“师傅想放弃山道上的关卡?”
康洪轻轻一叹,道:“那几个关卡,日本人大炮一响,还不是烟飞灰灭?与其白白送命,还不如做困兽之斗。”杨顺润道:“师傅高明。”他将六人带到大洞前,亲自施刑,用刺刀在每人身上对穿了三个窟窿,又一一挑下山涧。康洪耳听着一声声惨叫,骂道:“这几个熊包,想投靠日本人,死了也活该。”忽然,山体震动,接着传来隆隆巨响,立马冲出洞口,喊道:“日本人开始攻山了,弟兄们做好准备,跟老子流尽最后一滴血。”待把机枪架好,向杨树润说道:“留下十名兄弟,只要日本人走上栈道,就用子弹招呼,其他人先躲在山洞里。”
山长仁轻功绝妙,下山的路径又极为隐蔽,双脚落在栈道上竟是无人发现他从峰顶下来。他背靠石壁,干咳一阵,吐出一口轻痰,才慢悠悠走进山洞,说道:“当家的,咱们拼不过日本人,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康洪飞起一脚,将山长仁踢翻,骂道:“你个龟孙子,一再劝老子归降,安的是什么心?来人,把他给老子丢到山涧里。”两名喽啰将山长仁架起,拖着便往洞外走。山长仁叫道:“且慢。”双臂一晃,两名喽啰直觉手臂一麻,皆松手倒退了一步,均想:“看不出一个糟老头子,劲儿倒是蛮大的。”
康洪没瞧出异样,道:“山长仁,你还有何话可说?”山长仁道:“当家的不想归顺日本人,也不用死守栈道。”咳嗽几声,又大口喘息几下,道:“只要咱们毁了栈道,日本人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攻不进这个山洞。”康洪道:“你脑子是不是坏了?栈道一毁,你能活着离开山洞?”山长仁道:“能,咱们用衣服拧成绳子,滑下山涧,再从南面攀上来,即可……”杨顺润越听越气,运气于臂,双掌齐出,快如闪电般击向山长仁胸部。
山长仁边退边道:“少当家的别动手,老夫说出的法子不行,就当老夫放屁了。”他脚步后退看似缓慢,实则快速无比,只是在场没之人受武功修为限制,高手作伪,难于发现罢了。杨树润掌缘碰上山长仁胸上时,力道恰好消失,但山长仁好像受了重击一般,身子倒飞一丈多远,啪打一声落在洞口。
康洪以为徒弟这一掌会要山长仁的老命,却见他喉中发出了几声干枯苦涩的笑声,而后慢慢爬起,暗暗奇怪:“树润双掌击实,少说有三百斤的力道,凭山长仁一个病夫,如何禁受得起?”杨树润双掌一错,喝道:“老鬼,滚出去,别再这里烦我师傅。”
山长仁吸了一口长气,脚步蹒跚着走上了栈道,听爆炸声停止了,来到西边尽头,观望几眼,喊道:“当家的,日本人没有攻山,而是退走了。”康洪大步跑来,眺望良久,陷入了苦思。山长仁道:“阎王没有把地狱的大门打开,咱们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康洪道:“是谁打跑了鬼子?能是郭子豪吗?”山长仁心里清楚,却不愿说出,暗骂:“小日本,真他奶奶的没尿性,几百人打三个,还让人家给打跑了,简直是蠢到家了。”
杨树润道:“师傅,敢跟日本人较量的,也只有八路。”康洪叹了口气,道:“危难之中,八路施以援手,我……我可怎么面对人家啊!”原来康洪仗双枪把刘黑七救走之后,见刘黑七还想回泰安重操旧业,苦劝之下,不能更改其志,便孑身一人来到博山闯荡。康洪名声响亮,各路豪杰纷纷来投,几年间便网罗了八九百人。八路军教二旅和鬼子都看中了其实力,派人来争取,康洪晓以民族大义,杀了鬼子特使,参加了八路军,暂编为教二旅独立团。适逢鬼子大扫荡,独立团被鬼子包围了,死伤五百多人才跳出包围圈。康洪见手下弟兄死伤大半,懊悔不已,又想到八路生活清苦,心灰意冷之下,命人脱掉军装,来到双子峰占山为王。
山长仁奸笑一声,道:“八路来解围,无外乎想把咱们重召麾下。”见康洪满脸都是难色,又道:“八路不能大碗喝酒,也不能大碗吃肉,身上出了汗毛就是虱子,依我看,这个八路说什么都不能当了。”康洪无颜面对八路,说道:“军师,我不想见八路,怎样才能避开?”山长仁眼力极好,望着向东溃走的鬼子,暗暗骂了几句,道:“趁八路追击之际,咱们放弃双子峰,快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