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抬起左手在她左右脸颊上擦了擦,笑道:“姐姐生的如花似玉,阎王爷才不舍得收呢!”范晔微微一笑,道:“我感谢的人还有蓝儿姐、阎大姐、林百惠……”柳惠岔话道:“好啦,别往下说了。”瞧身旁有块石头,顺手一挥,用掌风扫掉上面的尘土,拉范晔坐上之后,把当初如何俘虏张豹,如何让他传信之事说了一遍。
范晔哼了一声,道:“这家伙,平时尽跟我吹大气,说自己十七岁那年,当地何家大公子打骂佃户,他看不过眼,三拳把何家大公子打得一个月起不来床。二十三岁那年,独闯金钩寨,两脚把二寨主给踢死了,最后还安然而退。投奔褚大队长前,适逢褚天遭人围攻,他说挥刀杀出一条血路,救褚天脱险而走。而给你当俘虏这糗事,他牙口缝都没漏过。”
柳惠笑道:“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自是不会说出丢人的事儿。”范晔点点头,道:“他出身土匪,免不了与不三不四的女子勾勾搭搭,可每当我问起,他总是信誓旦旦,说自己如何如何的自爱,从未沾过其她女子的边儿。姑奶奶,他说这话,你信吗?”柳惠发出一声坏笑,道:“我想相信,可是…。。可是……”她下话不说,令范晔幽怨一叹,道:“也不知他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还有没有来往?”柳惠笑道:“据我所知,他们一直没停过来往,只是那女人贤良淑德,知书达理,而非你口中的不三不四的坏女人。”
范晔原本眼圈儿通红,这时气恼,一张白皙的脸庞涨得跟眼圈儿一样,道:“张豹啊张豹,你太让我失望了。”柳惠笑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会更加失望呢!”范晔脑子嗡的一下,惊道:“难道他跟那女人生了孩子?”
柳惠摇头道:“张豹跟那女子半夜时常约会,有一次大意,让人给逮住了,分别关在木屋里,张豹大大咧咧的不怕丢人,而那女子……”范晔忽然明白了自己被愚弄了,伸手捂住她的嘴儿,羞道:“我丢人的事儿,你不可以说,说张豹丢人的事儿,越多越好。”柳惠道:“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范晔的心情似乎轻松了,抬眼望向东南方向,暗暗的道:“爹,娘,请恕女儿不孝,等打跑了鬼子,女儿再回来伺候二老。”柳惠瞧她的目光越来越暗,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想:“这是鹰嘴崖的方向,她痴痴呆呆的望什么?”忽地想起欣儿说过的话,又见她气质高雅,不像寻常百姓家的闺女,心中便有了数,笑道:“晔姐姐,你不想回家看看吗?”范晔两行热泪顺颊而下,嗟叹一声,道:“家,近在咫尺,可我那有脸回家呀!”
柳惠印证了心中所想,道:“过去的种种,不是你的错,等我处理完一件事,我带你回家。”范晔抹了一把眼泪,道:“家已是遥远的概念,跟我遭遇相同的姐妹,都已把家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姑奶奶,路过家门,我激动、喜悦,渴望见到父母、兄嫂,然而,礼数告诉我,家的大门即使向我敞开,我也是不能进的。”
柳惠听了这一席话,知道范晔是个冥顽不灵之人,即使自己磨破了嘴皮子,也不一定能改变她心意,当即把林百惠叫到身前,说道:“派人通知褚大哥,让他命张豹炮击鹰嘴崖和鹰嘴涧,在三点前,进驻范家庄,杀掉范大财主一家老小,并没收其全部财产。”
范晔惊得花容失色,紧紧抱住柳惠,叫道:“不要攻打鹰嘴崖,不要杀我爹娘。”柳惠道:“你不要家了,也就是不要了爹娘,与其留着,让你想起难受,不如我帮你杀了,让你心静。”范晔哭道:“我爹娘是好人,哥哥和表哥也是好人,你万万不能杀。”柳惠道:“不杀也可以,那你随我去一趟范家庄。”瞧她犹豫,向林百惠催促道:“赶紧派人去传信。”
范晔拦住林百惠,向柳惠说道:“让我再想想。”柳惠见恐吓起到了效果,又发起了怀柔攻势,道:“你哥哥是条汉子,自从你被土匪掳走之后,他招募四方人士,以掌柜的自居,占据了鹰嘴崖,想有朝一日跟张秃子决战,夺回妹妹。”范晔惊愕道:“你没骗我?”柳惠摇了摇头,道:“还有薛平,他率人占据了鹰嘴涧。”范晔忍不住哭出声来,边哭边道:“哥啊,表哥,你们咋那么糊涂啊!怎能为我当土匪呀!我不成范家的罪人吗?我百死莫赎啊!姑奶奶,我要回家,我要劝哥哥和表哥不要做土匪。”她哭得泣不成声,那些与她命运相同的队员,全都潸然泪下。
柳惠望着一张张悲戚的面容,说道:“姐姐们,把眼泪擦干,过去的耻辱、悲愤是鬼子、汉奸、土匪给的,如今你们都有了好的归宿,那就不要悲伤了。”她以为这样相劝,会起到很好的效果,可目光扫过,见大家仍是泪流不止,不禁急得直跺脚。
林百惠最是了解属下的苦楚,私下里曾多次劝慰,但效果不佳,此时忽地萌生了一个想法,整理好队形,高声说道:“姐妹们,因为那段非人的生活,让你们无颜踏上生你、养你的那片土地,作为队长,不能为你们排忧解愁,真是愧对大家了。”深深躬了一下腰,又道:“我才想了一个法子,保准能让你们挺着胸膛去见爹娘。”寇平阳见她打住了话头,道:“什么法子?”这四个字说得声音也颤了,可见她见爹娘的心情有多么迫切。林百惠道:“当面对亲人的时候,你们要瞒过那段伤心的历史,就说土匪抢劫的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