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想补上一掌,尖嘴猴肘底藏刀,一个“进步割喉”,血光闪过,铃木的脑袋与身体分家,滚出丈远,被一块石头挡住了。郭子豪扛着两箱弹药正好跑来,道:“猴子,好身手。”尖嘴猴讪讪一笑,解下铃木的配枪,又把战刀捡了起来。转身瞧见马明轩、胡克云抬来一名受伤的鬼子,挥刀欲砍,跟随而来的林百惠忙道:“不要砍,政委要把他交给八路。”这鬼子正是白石仁,被夏一凡救下,伤口已裹上了,尚处在昏迷当中。
一股山风刮起,吹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大家痛快的呼了几口新鲜空气,随柳惠翻上山岭,向北走去。白石仁从昏迷中醒来,瞧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伸手去摸枪。林百惠走在一旁,道:“别枉费心机了,不想死的话,就安安静静的躺着。”白石仁听她说一口流利的日语,耸然动容,问道:“你是日本人?”林百惠道:“过去是,现在是中国人。”她说“中国人”三个字时,脸上浮现出笑容。
白石仁忽地坐起,一掌击向林百惠右胯。林百惠与他对了一掌,嘭地一声响,白石仁上身向外倒去。马明轩抬担架走在后面,抬脚踢在他右肩上,将他身子踢了回去。白石仁肩头吃疼,骂道:“八嘎。”林百惠伸手一堆把白石仁推倒,说道:“你再骂,我会割掉你舌头。”白石仁哪怕她恐吓,发出几声冷笑,说道:“你背叛大和民族,背叛天皇陛下,我骂你是个……”林百惠膝盖一抬,伸手从筒靴中拔出匕首,刀尖抵在白石仁的唇上,道:“你不想要舌头,请把嘴张开。”白石仁真是个横人,张开嘴巴把眼睛闭上了。
林百惠道:“有骨气。”她并没有去割舌头,而是把匕首在白石仁脸上蹭了蹭,唰地一下,割掉了白石仁上唇那撮胡子。那撮胡子是武士的骄傲,更是军官的荣誉,白石仁如何能受得了?张口大骂:“你是恶妇,是世上最歹毒的女人。”骂完便欲咬舌自尽。林百惠道:“你可以死,但你想想若是死了,你年迈的双亲怎么活?”
白石仁心里猛地揪了一下,松开舌头,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林百惠最了解日本男人,若不打掉他傲性,唤起良知,他会一心求死,更别说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当下一笑,道:“我是想救你一命。”白石仁道:“活着像你一样吗?如果是这样,你还是一刀把我杀了吧!”林百惠道:“杀掉你,你就成了军国主义的牺牲品,可军国主义给你带来了什么?”白石仁道:“我不图给我带来什么,我图的是我的牺牲会给国家带来昌盛。”
林百惠撇嘴一笑,道:“你牺牲了,千千万万个士兵牺牲了,国内留下的老人、妇人、孩童能让国家昌盛起来吗?”顿了顿,又道:“方才我笑了,笑你愚昧、幼稚,因为主战派说什么,你信什么,什么昌盛,什么繁荣,什么为子孙后代着想,这全是掩人耳目。实情是什么?我告诉你吧!那些主战人士是想奴役这个国家,成为自己的附庸国,可能吗?中国乃泱泱大国,有着五千年的文明,这百年间国人沉睡,可一旦苏醒,便如雄狮,别说一个日本,就是十个,也不是对手。”
白石仁当兵前是个教书先生,喜欢中国文化,听了林百惠一席话,说道:“我当兵后,头脑一直发热,认为我们有着优良的武器,士兵有着高昂的斗志,取胜只是时间的问题。”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接道:“方才你一番话点醒了我,回望历史,中国的发源地是中原,一千多年来,外族数次入侵,国人数次反抗,中国不但没有灭亡,疆土反而扩大了不知多少,这次天皇陛下发起战争,孰胜孰败,历史已经告诉答案了。”林百惠笑道:“既然知道答案,何不……”白石仁岔话道:“不,我是男人,宁愿玉碎,不会瓦全。”
林百惠跟他搭讪是想套取情报,见他是个固执的人,转弯需要时间,拉了几句家常,道:“教书匠收入非薄,却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白石仁是个健谈的人,对她虽有敌意,却也打开了话匣子,说道:“我日子过得清贫,可喜欢教书……”林百惠不想听这些,用笑声打断他话,道:“昨晚,森下郎忙乎半宿,很失望吧?”白石仁道:“是的,森下大佐洒了一个大网,伊达大队布置在南边二十里处,与北面古寿大队遥相呼应,野间大队的两个中队负责东西两翼,只待炮火一停,快速插上。唉!这样的部署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也是难以逃脱,可你们安然无恙,还把铃木中队消灭了大半。”
林百惠道:“铃木中队冒进,应该不是森下郎的授意。”白石仁道:“确实不是,昨晚,森下大佐命山长仁在伏虎岭设伏截住柳惠的去路,可想到自己部署的万无一失的大网就让柳惠逃脱了,山长仁的阻击只是螳臂当车,便欲稳步推进,改变了原先速战速决的想法。大佐交代铃木中队长三个小队呈品字形推进,速度不要快,一旦发现敌情就地拖住,若敌人遁走,切切不可追击。铃木打仗以稳称著,不然大佐不会亲自点将让他突前。然而,他一反常态,说柳惠经过大日本皇军炮火轰炸侥幸捡了一命,已成惊弓之鸟,没什么可惧怕的,不顾我的劝说,沿着山道急速行军。经过一片树林,发现一高一矮两个人,铃木下令追杀,那幽静的树林风云突变,晃眼之间,尖利的木棒漫天飞舞,夺取了二十二个优秀士兵的生命,还有二十六个士兵受了重伤。”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