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忽地蹲在地上,道“我没有臆断……”语声哽咽,仿佛受了多大委屈。柳如冰抚摸着她头,道:“好多话,大姑想跟你说,可惜鬼子不给时间,等过了这一关,大姑若是不死,再跟你说。”
柳惠抬头问道:“教二旅不撤走?”柳如冰道:“我借用吴燕的电台,给旅部发电,旅部请示后,回电说军分区司令部命莱芜、蒙阴一带的八路频繁活动,拖住两地鬼子,命教二旅利用地形优势,伺机打一场胜仗,鼓舞士气。”柳惠道:“你们能打胜吗?”柳如冰道:“即使打胜,也会元气大伤。”柳惠道:“真是添乱。”她怕两位至亲有所闪失,被迫改变想法,一到双子峰,把昨晚从顽军手里缴获的捷克轻机枪、马克辛重机枪、迫击炮和弹药分成两半,一半交给范德成运往万丈崖,一半交给萧广昆,命他驻守铁石峰,堵截莱芜和蒙阴鬼子。
柳如冰眼含泪花,心道:“惠儿还是识大体,有她相助,肃清可以初战告捷了。”柳惠又命许志洪、褚霸、郭子豪、薛平带人北撤二十里候命。
梁永生送来干粮,柳惠接到手里,避开他火辣的目光,道:“梁大哥,把你置于漩涡当中,这是一步险棋,也是无奈之举。”梁永生两道长眉一抖,道:“我已做好了牺牲准备,人在阵地在。”最后几个字,说得既有力又苍凉。
柳惠晃晃脑袋,道:“这里丢了,我便一败涂地,所以,你要打消牺牲的想法,要想尽办法保全自己,保住这里。”抬头望向峰腰,又道:“让你守几天,我也说不清楚,但三天之内,这里决不能丢失。”
梁永生暗恋柳惠,对她的情愫一天浓过一天,可又不能表达,心里很苦很苦,便想利用这个机会解脱自己,一听自己还不能死,忧伤的眼神里迸射出两缕光芒,道:“放心吧!”柳惠道:“炮击是鬼子的专长,森下郎也会给予这个法宝,你用机枪若能封住鬼子炮阵,我反击会大大地减少伤亡,但很困难,你尽量去做吧!”一转身,叫上夏一凡向西奔去。梁永生望着柳惠渐渐模糊的背影,默默咏道:“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柳惠向西走出四五里,出现一片沙地,再往前走不远,一道沙梁拔地而起,南北绵延,有数里之遥,颇为壮观。柳惠一纵身跃上沙梁,从北看到南,又从南看到北,看得非常仔细。夏一凡爬上来用脚跺了一下,道:“别看了,沙土松动,几颗炮弹落下,就把人活埋了。”柳惠收回目光,托着他腰跃下沙梁,向西跑跑停停,察察看看,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夏一凡从昨晚到现在没有进食,早已饿了,吃掉干粮肚子还觉得空,说道:“梁永生真是小气,准备这点干粮,够谁吃啊?”柳惠笑道:“他是给我准备的,我又不是大肚汉,足够吃了。”夏一凡讨厌梁永生瞧柳惠的眼神,说道“这人不可重用,等这仗过后,让他带人撤回铁石峰。”柳惠笑道:“不,他年轻又英俊,我就要重用他。”见夏一凡挥起了拳头,撒脚就跑,跑到一个山脚下看到一棵枣树,上面挂着不少干枣,回头向上指了指,道:“你用枣充饥,再给我摘些。”她爬上山头,发现西边不远处有一片丘地,起伏不定,先是拍了一下手,尔后脸上浮现出笑容,自语道:“好地方,就是这里。”等夏一凡上来,她抬手向西一指,道:“能把鬼子引到那里,咱们就胜券在握了。”
夏一凡点点头,往柳惠嘴里塞了一颗枣,道:“走,去察看一下。”勘察到一半,柳惠看见一窝狼崽子在石头间嬉戏玩耍,捉住一个把玩。忽地南边传来一声尖利的狼嚎声,夏一凡道:“狼群要来,快跑。”柳惠丢掉狼崽子,拉着夏一凡向北急奔。
母狼跑回家见自己的孩子没受到伤害,嘴巴触地发出了一声呜鸣,声音比刚才的叫声柔和了不少。夏一凡听到第二声狼叫,道:“别跑了,头狼召集群狼的计划取消了。”柳惠想他与狼为伍好一段时间,观察出了狼不同的叫声不同的含义,于是放缓了脚步,说道:“我倒……”话刚刚出口,停下脚步,用脚拨开荒草,改口说道:“这里不是山便是丘陵,没有人居住,怎会有条小路呢?”夏一凡笑道:“那要去问古人。”
柳惠“哼”了一声,向北走出山区,回身望向南边,说道:“今晚你带人从这里切入,等鬼子被我引过来,你兵分两路,一路穿插向南,堵住鬼子的退路,一路从北发起攻击,以最猛烈的火力杀伤鬼子的有生力量。”夏一凡道:“南边地形没有摸透,极可能让一部分鬼子逃生。”柳惠笑道:“这一仗只是给鬼子敲敲边鼓,大仗还在后面呢。”她想探寻那条小路,走回来沿小路向东飞奔。小路在山中穿绕,极其难行,耽误了两人不少时间,于下午两点,两人才走出荒漠的山区。
夏一凡往一个小山岗奔去,到了岗顶端起望远镜向南观看,未发现鬼子身影,回到柳惠身边说道:“按理说森下联队早该到这里了,迟迟未到,有可能打道回府了。”柳惠伸出舌尖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道:“不会,森下郎可能在玩什么诡计,咱们按计划行事。”两人向北找到大队人马,没做歇停,马上开始行动了。
太阳落山了,鬼子才姗姗而来。柳惠伏在沙梁上,对面就是双子峰,峰上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