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吵嚷着来到前院,柳惠双拳握在腰间,蹲了个马步,道:“强儿、芸儿,你俩按照我的姿势做。”两个孩子很听话,有板有眼的照着做起来。这时,古月走过来,见柳惠眼带血丝,说道:“师妹,把芸儿、强儿交给我,你去睡觉。”柳惠没有去睡觉,而是来到厨房准备早膳。
云婆婆走进厨房,见柳惠双眉舒展,嘴角含着笑意,说道:“凡儿回来了,师傅的一桩心事也要了却啦!”柳惠笑问道:“师傅,什么一桩心事?”云婆婆道:“傻丫头,你的婚事呀!”柳惠满面羞红,低垂臻首,轻声道:“师傅,不急。”
云婆婆瞧爱徒娇羞可人的样子,不禁眯缝起笑眼,调侃道:“师傅急呀!可别像你二师姐,搞大了肚子,弄得师傅什么都没准备,草草就给嫁出去了。”柳惠用一双湿漉漉的手抱住师傅,羞道:“惠儿能……把持得住。”云婆婆道:“你跟凡儿情浓似火,说不定……”
柳惠赶忙用手捂住师傅的嘴巴,道:“惠儿有定力,不会……不会做出羞人之事。”云婆婆把她手拿开,道:“你十八岁,凡儿二十一岁,都不算小了。过几天,师傅选个良辰吉日,就把你俩的婚事给办了。”柳惠口说不急,心里却急得不行,道:“我想成婚,可师兄不会同意。”云婆婆眼睛一横,道:“他敢不遵师命?”柳惠幽幽一叹,道:“他是八路,部队有纪律。”云婆婆道:“没听说过当兵就不能结婚了,吃完早饭师傅就跟他说。”
柳一飞躺在床上睡得并不踏实,脑海里混混沌的,模糊间那些往事纷至沓来,一桩桩、一件件,在他心底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眼下自己躺在松软的床上,可是五年前的那天,自己却是躺在坚硬的谷底。至今,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摔下谷底,躺了四天四夜,一动也没动,眼望着苍穹,耳边不时地响起惠儿撕心裂肺般的叫声。事发之前,他在一棵柿子树上找到两个柿子,虽是口渴难耐,但却舍不得吃,把柿子放进兜里,放脚往回跑,到了惠儿房门前,咬了一口草叶,没走出几步,忽觉得身体膨胀欲裂,瞬间失去了思维。
他清醒过来,看见惠儿没有穿衣服,看见了惠儿的眼泪,看见了床单上的片片殷红。他惊呆了,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慌乱当中穿上衣服,跌跌撞撞跑出了翠云谷。
柳一飞想到自己跳崖,全身抖颤了一下,又继续回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夜色漆黑,自己周围坐着大大小小数十只狼,张着碧绿的眼睛,嘴巴紧闭,全都盯向自己。他惊骇无比,下意识想站起来,可是左腿剧痛,令他一下子清醒了,说道:“狼啊!我做了对不起惠儿之事,你们快过来把我吃掉吧!”那些狼也是奇怪,不但没有吃他,反而一个个走了。
他恨透了自己,他想把自己饿死、渴死,让狼把自己咬死……总之,他要以死谢罪。
第五天下午,下了一场倾盆暴雨。暴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豆粒般的雨点打在身上,他竟麻木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口中低低地呼着惠儿的名字,直至昏死过去。待他苏醒过来,看见天上挂着一道弯弯的彩虹,不禁想起每当雨后,惠儿都要拉着他手,嚷着上山去寻找彩虹。记得一次看完彩虹后,惠儿道:“师兄,彩虹就像一条彩带,一头拴着你,一头拴着我,让咱俩谁也不准离开谁。”想起这句话,挣扎着坐起,说道:“惠儿,惠儿……我不能死,我不能丢下惠儿……”拖着断腿,寻找草药疗伤。一个月后,他治好腿伤,在走出绝谷的霎那,高兴得大喊大叫了一阵,可冷静之后,自语道:“惠儿会原谅我吗?师傅会原谅我吗?她们即便原谅了我,我还有脸回去吗?”他呆坐了三天三宿,最后没敢回翠云谷,流着眼泪离开了魂牵梦绕的地方。离开后的第七天,他饿昏在路上,适逢八路军路过救起……
柳惠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师兄眼角挂着泪水,惊讶道:“你怎哭了?”柳一飞赶忙抹掉眼泪,嘿嘿一笑,道:“想你想的。”柳惠笑道:“臭师兄,当几年八路,还学会贫嘴了,快起来吃饭。”
饭罢,柳一飞想着练枪之事,刚要招呼柳惠走,云婆婆道:“凡儿,跟师傅来。”柳一飞瞟了一眼柳惠,见她脸颊上片刻间飞起两朵红云,当下也没多想,耍了个怪态,跟在师傅后面走了。
云婆婆走进自己的房间,坐下来之后,说道:“凡儿,师傅有件事要跟你说。”柳一飞垂手肃立,问道:“师傅,什么事儿?”云婆婆笑道:“后天是个黄道吉日,师傅想把你和惠儿的婚事给办了,到了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能抱上白白胖胖的曾孙啦!”
柳一飞略一迟疑,摇头道:“师傅,我也想早点跟惠儿成亲,可是部队有规定,我……我还不能成亲。”
云婆婆怫然作色,道:“难道部队还管你结婚之事?”柳一飞听师傅语声严厉,慌道:“师……傅,部队规定,年龄要……满二十六岁、团级以上的干部才……能结婚,我……我现在没有一条能够满足,还……不能……”
云婆婆喝道:“闭嘴,在我面前,不许说‘不能’两个字。”柳一飞身子一哆嗦,道:“这是部队的规定,我不……”云婆婆忽地站起,气道:“这是哪门子规定?自古以来,只要两情相悦,洞房花烛那是顺理成章之事。”柳一飞扶师傅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