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的效率很高,回去之后第二日便命人开库房洒扫院子,又找出几幅字画作为给林旸先生的表礼,还给林旸找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其中的砚台是一方前朝雕竹林七贤的老坑洮砚,林旸穿了几年,也不是不知东西贵贱的菜鸟,自然知道这砚台的贵重,古文里写的“绿如蓝,润如玉,发墨不减端溪下岩。然石在大河深水之底,非人力所致,得之为无价之宝”便是这洮砚。
林旸每次使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后来忍不住告诉贾敏想要收起来,每次使用这宝贝时精神都要高度紧张,心理压力太大了,林旸在心里吐槽着。谁知道却被贾敏训了一顿:“东西是让人使用的,这砚台就是用来磨墨的,何必因为是古物就白白放着,东西物品越用才越有灵性。”
林旸这才明白过来,林海与贾敏都是那种不为外物所喜所忧的人,对他们而言,在好的古董宝贝不过是普通的日常用品吧了,这就是世家贵族与暴发户之间的区别,暴发户得了好的东西,总是高高的摆着,供着,而世家贵族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林旸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将其搁置在笔架上,手托着下巴,一旁伺候的吴宏家的,也就是贾敏身边的春风,上前一步对林旸道:“太太说,今天要写够十张大字,才能歇息呢。”
林旸摆摆手“我知道啦。我就是写的手疼,歇歇。”
吴宏家的不在说话,垂首立在一边。林旸很聪明,但是因为太聪明,学什么东西太快,反而不太认真,东西学的也不扎实,因此林海和贾敏对林旸要求极为严格,规定林旸每日书必须背多少遍,字必须写多少张,并吩咐在林旸身边伺候的不能惯着他,必须监督林旸按时完成任务。幸好,林旸比比别的孩子都成熟自制些,并不需要他们看着,只不过,林旸有个易走神的毛病,需要他们提醒着。
林旸慢吞吞的写完自己的字,待字迹干后,将纸收起来,以便林海检查,又将书案上的东西收好,对于自己书房的东西,林旸有些强迫症,必须亲手摆放整齐才行,是不许任何人碰的。贾敏知道了也只是放任林旸而已,林家自然不缺少伺候的人,但是她并不想将林旸培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哥儿,她和林海都认为过于安逸和舒适的环境会消磨一个人的意志,因此,在一些小的事情上,例如穿衣,整理书房用具,她乐得看林旸自己做。
待林旸做好一切后,吴宏家的才示意丫环们进来,服侍林旸净手,端茶上点心。林旸这才倚坐在罗汉床上,舒舒服服的享受着丫环们的服侍。林旸想着快要到来的先生,心中有一丝向往,林海是正统的儒生,学的是君子六艺,博学多才,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只知道八股诗文的书呆子,林旸上辈子虽然家境不错,不过还是将精力用在学习上,因此这一世有机会学到各种技能,他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他此时还不知道,天赋这种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弹琴画画之类的技能对他而言只是通了九窍而已。
日子过的很快,林旸的先生来的也很快,林旸心中暗暗算了一下,这位不知名的师傅是坐船来的,林海是走陆路就职的,两人几乎是差不多时间离京的,想来,两人私交甚好,或是早有认识。从林海的态度来看,林海很重视这个师傅,每天安排大管家在码头守候,待知道会于今日到,林海请了假,特意在家中等着。待小厮通报,那位先生已经到了码头,更是领着林旸在大门口候着。
林旸趁着林海不注意,掩袖打了个哈欠,一大早便被林海叫起来,睡眠不足,而且又是午休的时刻,林旸更是昏昏欲睡,身边的小厮名唤三七的,在后面点了点林旸的后背:“大爷,快醒醒,大爷。”
林旸一个激灵,醒过来,看见林海皱着眉头盯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林海看着林旸大大的笑脸,斥责的话便咽了下去。
不多时,便见林家的挂着青色幔子的马车驶过来,后面缀着几辆运行李的车,由林管家领着进了角门,安置行李了,那马车却停在府前,林海带着林旸迎了上去。白皙如玉的手指掀开车帘,那人约三十岁左右,和林海是同龄人,身着淡蓝色杭绸袍子,要扎暗绿色腰带,白玉冠束发,一双狭长的凤眼透露着故人相逢的喜悦,一见到林海,一分的笑容变成十分。
“如海兄,那日在码头一别,我可是紧赶慢赶的过来了,一日不曾耽误,快把我的小徒儿领来,若是个笨的,我可不教他。”语气极为熟稔,那人一边说一边跳下马车。林旸微微瞪了眼看着那人不规矩的行为。
“子期兄,别来无恙,这是犬子。”林海对那人的行为熟视无睹。
那人这才发现一个刚到自己膝盖那里的玉团子立在一边,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双大大的眼睛因为几个哈欠而显得水汪汪的。那人弯下腰,忍不住捏了一把那带着婴儿肥的鼓鼓的包子脸,“这就是我的小徒弟,旸哥儿了吧,真是像包子一样可爱。”
听到那人的夸奖语,林旸心中囧囧的,像包子一样可爱,什么比喻。
还不待林旸回话,那人便解下自己带的一个河清海晏的羊脂玉佩,塞到林旸的手里:“给你的见面礼。”
林旸见林海点头,忙收下行礼:“多谢先生。”
那人摆摆手:“你我师徒之间不必如此拘礼。”又站起身拍了林海的肩膀:“我和你父亲是发小,你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