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醒来,玉鸾语揉着昏沉的脑袋,拖着如同散了架的身子迷糊下床,入眼之处皆是古色古香的布置。
茜纱帐、楠木桌椅、油灯、红烛,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如置身梦中。
现实中最后的感官都停留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车内有三人,她和堂弟亭煜,还有她聘请的司机。
她记得是亭煜用尽力气将车门踹开,让她爬了出来,而亭煜的另一只脚卡在车里出不来,他还将他们一起竞拍得来的据说有灵气的神秘国玺抛到她身边,让她赶快离开,因为车子在漏油。
她用力爬到路中央求救,但是空旷的大道上一辆车都没有。
紧接着就是爆炸声响起,她来不及回头便两眼一黑再不知人事。
“亭煜……”她揉着头低唤。
一定是她在做梦,不然为何自己的手变了样,纤纤玉指很美,却不是她的,还有顺着肩垂下的长发,她的头发不可能有这么长。
还有身上的衣服……
就连赤着的脚都是她不熟悉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
慌张寻视,她终于找到了铜镜。
镜中人精致的面庞还带着青涩的婴儿肥,双眸剪秋水,十指拨春葱,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玉骨冰肌。
若是忽略她头上包扎着的白纱的话,便是世间难再得的绝世佳人,虽然看上去嫩了些。
“呀,公主您醒啦。”一个穿着浅绿棉袄褂裙的俊俏婢女端着面盆从外进来,见到她醒来,一脸惊喜。
公主?
玉鸾语掐着自己的掌心。
很痛,不是在做梦,
她呆愣盯着铜镜看这副陌生的面孔,原来自己没能逃过那一劫,莫名其妙成了什么公主。
“公主您终于醒了,这三日贵妃娘娘都快将眼睛哭坏了,也消瘦了不少,没日没夜地跪在佛前为您祈福,方才已经有人前去禀报,稍后娘娘就俩看您了。”婢女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呆傻的一面,自顾自说着话,拧了热巾帕,上前给玉鸾语擦脸。
玉鸾语不喜人接近,往后退一步,接过她手中的帕子。
“我自己来。”
她自己没什么,可是身旁的婢女却吓得面色惨白,但又似喜悦。
“公主……您……”
玉鸾语疑惑,但也没追问,自己走到铜盆前掬水净面,她觉得光用帕子擦脸洗不干净。
婢女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瞪大眼睛。
“我有这么可怕?”清洗过后的玉鸾语清醒了许多,昏沉的感觉也消散不少,屋中又无人,她便无聊逗弄这个看着有些娇憨的婢女。
女婢一惊,忙垂头道:“公主恕罪,奴婢知错。”
玉鸾语无趣撇嘴,原本还想着逗弄她一下,没想到这么不经吓,只说了一句话便将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你多大年纪?”
“奴婢十七。”
“我年纪多大?”
“公主三个月前及笄。”婢女惶恐抬头,面露疑惑又带着忐忑回答她。
玉鸾语觉得自己是赚到了,平白无故年轻了十岁,上天待她不薄,还给了她一张不输于前世的绝美容颜,没有经历前世的沧桑,这张绝美的面容还依旧青涩稚嫩,惹人怜爱。
“公主,您可识得女婢?”婢女小心翼翼试探问。
“不知为何,这脑袋里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来。”玉鸾语状作懊恼摇头。
婢女急忙道:“公主切勿伤神,御医说了,您在水里撞伤了头,而且伤得不轻,需要静养,记不起来事也是正常的,而且奴婢在您身边伺候三载,您还是头一回能这么利索言语
。”
难不成原身是个结巴,还是说是个傻子?
正当她暗自揣测时,寝殿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人还不少。
玉鸾语眼眸微动,随即抚着额又回到床榻上躺下,轻声道:“我头很晕,想要再歇会儿,你先下去吧。”
“奴婢这就去让御医给您瞧瞧。”婢女面色紧张,转身拔腿就往外面走,走到门前便躬身行礼。
“贵妃娘娘。”
玉鸾语聚神,抬眼望去便瞧见一个素衣的美妇人匆匆朝她奔来。
“羽儿,你吓死母妃了。”美妇人泪水涟涟,坐到床榻上将她扶起后紧紧抱在怀里,又哭又笑的。
说多错多,玉鸾语觉得此时应该保持沉默。
美妇人松开她,慈爱地细细看着,秋水氤氲的杏眼中满是疼惜,关切道:“羽儿若是觉得哪里痛,一定要告诉母妃,知道吗?”
“母妃且安心,我不痛了。”她露出自认为最适合年纪的娇笑。
然而事实并非如她想的那样发展,她以为美妇人会破涕为笑,但事实却是与她想的相反,不仅她的美娘亲如遭雷击,就连一旁随侍的几个宫婢也呆若木鸡。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方才她该先从婢女口中将原身的底细套一些出来的,瞧他们一个个就跟见了鬼似的神情,她思考着该如何措辞。
“羽儿,你真的恢复了,原来那个老道说的是真的。”美妇人喜极而泣,激动地将她搂进怀中,勒得她差点儿没喘上气儿来。
方才在寝殿里的婢女抹着眼泪上前,低声劝道:“娘娘,公主她痊愈是喜事,您可别再哭了,御医都说您的眼睛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对,羽儿醒来是喜事,我不该哭,该笑才是。”美妇人用帕子拭泪,而后爱怜地轻抚着玉鸾语的面颊。
玉鸾语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掩饰笑道:“母妃,我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