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来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但似乎都没有此次这样,在短短几日之内心境如此大起大落。 镇定如此的他,也不由胡思乱想。
紫叶既已选定日期,必定会如期到达。但约期已过七天七夜,难道她竟已经遭了什么意外吗?想到此处,他心中登时如被霍然抽空,森冷疼痛,猛地跳了起来。
可这一跳只不过几尺之高,当他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凡人之身时,又无奈地坐在椅子上。
手中这枝槐叶共有十多片绿叶,他在闭着眼睛,在一片叶片上掐去半截,忖道:“双数归,单数不归。”然后面南而坐,开始卜算起来。
他开始一二三四五……地数了起来,当他数到七时,正好赶上那片半截树叶。他将那半截残叶摘下,扔到了地上,狠狠地踩上一脚。然后抱膝坐在椅子上,极目远眺,眉眼之间掩不住淡淡的失望。
这两天他本该和襄君一起去北极村,给金龙谷的勇士们去做评鉴,可他心里挂念这梁紫叶,什么心情都没有,只能让襄君去应付一下。
他独自在西湖楼等候梁紫叶已经两夜一日,但始终没有瞧见她的身影。无数次瞧见空中有白影飘过,令他芳心震喜,但旋即便发现是一团白云,随风而来,悠悠而去。
心中跌宕失落,反覆不已;短短的两夜一日竟然如此漫长,每一时,每一刻,他的心中无不在记挂着那张美丽温暖的笑脸。
梁紫叶素来守诺重约,他延误这么久,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吗?每想到此处,他心中便一阵慌乱恐惧,连忙跳将起来,不住地对自己道:“不会的,那天紫曦说过,梁紫叶是我的仙妻,她身怀法术,决不会有事的!”
虽然如此,他心中记挂担忧之心却越来越盛。
这一夜,他在西湖楼上又一夜未睡,半躺在竹椅上,仰望辽远夜空,朗朗明月,听着虫声呢喃。他仿佛觉得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内心空旷而又寂寥。
明月弯弯,逐渐幻化成梁紫叶微笑的嘴唇,簌簌夜风如同她的耳语笑声;“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那时他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般地喜欢梁紫叶啊!
当月过中天,宫外远远地传来马蹄声响,他再次掩抑不住心中的期待,悄悄地爬起身,坐到楼台前,向下眺望。
明月万里,江山朗朗;过往蹄声全都不是,他的心情仿佛在夜风中开落的野花,淡淡地芬芳,淡淡地惆怅。
霞光破晓,朝阳冉冉,他的心里重新欢悦起来。那莫名的期待,随着蝉声鸟语弥散开来。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转头望去,正是襄君。小圣微笑点头;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襄君笑道:“惦着你呗!怎么在这待了一夜?是不是在担心紫叶姐?”
小圣道:“她身怀法术想来是不会出事的,可她是一个信守约定的人,怎么耽误了这些天?”
襄君道:“我也有些担心。我担心不是在路上,而是担心碰上张占溪那王八羔子。”
这个提醒,好似九雷轰顶,双耳鸣响。“呀”的叫了一声,跃起了起来。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不祥的预感与寒冷的忧惧越来越盛。
此次梁紫叶不是从瑶池宫轻装而来,她还要回到悬云山,把多年积攒的宝物带到这里来,倘若被张占溪和他手下知道,定然不能相饶。想到此处,心中大凛,胸中仿佛被巨石堵住。
他战兢兢地问道:“襄君,你说紫叶姐会不会出事?”
襄君道:“紫叶姐法术那么高,估计不会有什么事。上次她独斗张占溪和长臂猿猴,也不落下风,最后也依旧安然无事。想来此次也应当不会有大碍。”
小圣听了这话,心中稍定,呼了一口气。
但嘴角刚刚露出一丝微笑,又陡然一惊:“糟糕!上次张占溪是无意中巧遇,没有大动杀心,可这次一旦撞见,定然要痛下杀手。”
寒意大盛,方才平定的心海登时又波涛汹涌。猛地一掌拍在身边的理石桌面上,“轰”地一声,那桌面立时被拍得粉碎。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羽鹤的清鸣声,二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白羽鹤正朝这边飞来。眨眼间飞临头顶。那白羽鹤在清鸣声中,缓缓朝下转向飞翔,当降落到几十丈高时,这才看清,羽鹤背上坐着一个仙女,白衣飞舞,香风倒卷,仿佛在招手致意。
襄君看罢,全身一震,失声叫道:“紫叶姐姐!”
巨翅拍动,烟尘滚滚,白羽鹤飘然着陆。双翼刚一收敛,由羽鹤背上跳下一个白衣女子,飘飘欲仙,脸上笑靥如花,不是梁紫叶又是谁?
二人欢喜之下霍然挑了起来,大声叫道:“紫叶姐!”
三个人相互奔近,六只手拉在一起,纵有千言万语一时难以言表。相互问了好,这才把手放开。
梁紫叶口念咒语,送走了白羽鹤,三个人欢欣鼓舞地向水晶宫走去。
三十多个宫女夹道欢迎,个个垂手而立,晏姬走上前来,深深的敛了一礼,道:“老奴晏姬给夫人请安,愿听夫人差遣。”
梁紫叶本性纯善,向来菩萨心肠,见她们如此待见,心里颇为不安,笑道:“你们不必和我讲这些规矩,还是随便一点好。”
晏姬道:“我们都是您的用人,对主人尊敬是我们这些下人应该做的。”
梁紫叶道:“我们如此大的水晶宫,礼节是必须得有的,不过这些繁琐礼仪是做给外人看的,对自己的家人只用常用礼节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