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襄君和肖玲丽失声大叫,珠泪夺眶,心底森寒,周身冰冷,彷佛瞬间沉入北海冰洋。二人摇摇晃晃的挺起了身子,哭叫着,向担架上扑了过去。
小圣将她们二人揽住,想要出言安慰,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六十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方才还英姿飒爽,眨眼间便玉殒香消。虽然不可置信,却是眼睁睁的事实。
不能回避,无力阻止,他只能眼睁睁地旁观着,暗暗地摆了摆手,示意将她抬走。
担架缓缓抬起,随着哭嚎声出了宫门。小圣脑中嗡然一响,下意识地起身大喝、胸中悲郁愤怒,如巨石累积,呼吸不得,周身真气直欲炸将开来。
他面南而立,低声说道:“情满人间六十二年,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此生的愿望均已实现,多谢老天的成全。如今贼臣当道,不得不除!我太平小圣愿从披戎装,铲奸除恶,誓要斩尽天地邪恶之徒!”
悲怒之下,一声低吼,一股奇怪的真力撞开所有被关闭的仙道。他把右手屈指成爪,猛然向自己的左肋抓了过去。
五指如刀,登时将自己的皮肉撕开,鲜血pēn_shè,根根的肋骨露了出来。他五指捏住体内那根凡骨,“呀”的一声痛叫,猛一用力,把那根凡骨硬生生的拔了出来。
往地上一扔,他淡定地看了一眼,道:“红尘滚滚,痴痴情深,无比留恋。可那些邪恶之徒难容我留在世间。”
言罢,仰颈高呼:“仙法还身!”
刹那间浑身清光闪烁,依旧回到六十年前的模样。
襄君、肖玲丽听到了叫声,慌忙地跑了进来,见他浑身是血,模样也有所改变,地上放着一根血淋淋的肋骨。
二人大吃一惊,肖玲丽抢先抱住小圣的脖子,哭声叫道:“太平,你为什么这样做?你难道狠心将我和孩子撇下不管吗?”
目下仙道已开,再也回不到从前,唯一能作的,便是竭力收敛自己的情感。虽然这咫尺天涯的每一刹那,都让他感觉比这六十年还要漫长。
望着她满脸珠泪,心如刀绞。尽管竭力用仙力来压住泪水与yù_wàng,他们还是崩溃于这种甜蜜而痛苦的折磨之中。
他多么希望肖玲丽立时离开呵,但又生怕他真的离开。千里迢迢,相伴六十多年之久,从此会不会成为一种永诀呢?
忽然洞内传了“咚咚”的撞门声,小圣一把将她推开,牙关一咬,狠狠地说道:“六十多年的夫妻之缘,今当了断!伶俐,对不住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倘若有缘,我们来世再见!”
是以到此,再说也是徒劳,肖玲丽抹去眼上的泪水,坚定地道:“放心吧,我生生世世做你的妻子,一直等到你还凡为止。”
说话之间,只见房中仙光闪过,襄君飘飘然然的走了进来,只见她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清丽脱俗,犹似身在烟中雾里。
小圣看了一眼襄君,惊道:“你这样做是要回天归位的呀?”
襄君道:“你已脱凡成圣,我留在世间还有何意思?”
肖玲丽突然哭了起来,抽噎道:“你们都走了,就我不能走,我可怎么办呀?”
襄君道:“伶俐妹子,你还有孩子需要照顾。这是慕家在人世间唯一的血脉,你要帮助他传承下去,等我们来世再见。”
这时洞内撞门的声音响亮,小圣道:“襄君,你把伶俐带走。我不想让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襄君道:“你法术还未完全复原,我怕你出现意外。”
小圣道:“区区两个毛贼,莫说法术还身,就是凭真功武学,也不惧怕他们。”
肖玲丽泪流满面,呆呆地站在那里,哭着问道:“我们还能见面吗?”
小圣心如刀绞,蓦地转过身子,把手一摆,道:“襄君把她赶紧带走。”
襄君强行把肖玲丽拉到门口,她再次扭过头来,见他微笑着站在洞门前,阳光透窗,正好照着那张光芒四射的脸。俊逸的眉毛,闪闪发亮的眼睛,那温暖而又满不在乎的笑容。一切仿佛变了,又仿佛没变。
她心中蓦地一阵凄凉,不住的想:“他为什么不看我一眼?”只觉得胸腔窒堵,抑郁不畅,那股酸疼逐渐变为刀绞般的阵痛,和大雾般空茫的悲凉。
气愤之下,她还是大声喊了一嗓子:“太平,我们还能相聚吗?”
未来难测,令小圣无法应答。他本想去安慰她,可又怕牵出什么祸端,他的心如万蛇噬咬,令他难以招架。
忍不住地一声狂吼,宛如惊雷捶地,霹雳裂空。
“轰隆!”
洞门炸飞乱舞,楼阁崩塌,巨石冲天激扬。一道人影陡然一闪,电光石火撞向太平小圣的前胸。
小圣来不及细看,迅疾抬手运掌,齐齐推出,两道白光撞个正着。“蓬”一声,炽光四射,那个人大叫一声,斜身跌飞,翻了两个筋斗摔落在地。
尘烟散尽,只见残破的角落里,半倒着一个人,满面灰尘,周身鲜血淋漓,双手捧着一块红色的嶙峋巨石。
此人正是张占溪,只见他面色惨白,满脸惊愕,突然捧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抬头看了一眼小圣,道:“你怎么还是这般厉害?”
小圣道:“怎么?叫你失望了?”
张占溪哈哈大笑,道:“没有,没有。看来我此次北行没有白来,据我所知,你还有四十年人间的荣华富贵,只可惜你享受不到了!别忘了,人世间还有你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