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

六月酷暑,天似火炉。

谢勋从南,小小一段路,走的满身是汗,直到进了盛满冰盆的屋子里才好受一些。

老太太刚用过午饭,正准备小憩一会,见他这时过来,稍显诧异,便问:“不是说在南华院待客,怎么这时候过来?”

“朱大人家中有事,已经先行离去。儿子听闻母亲近来饮食不畅,特意托付好友,从南省带了些时鲜过来,母亲稍用一些,或许可口。”

说完将一个红木小盒子递过来,丫鬟红桃双手接过来打开给老太太看。木盒虽不大,里头却装了红红绿绿好几样,都是北边少见的新鲜果子。

从南省到京城路途遥远,时鲜水果又不是好存放的,但这一匣子,却瞧着新鲜水灵,跟从树上刚摘下来没什么两样。显然为了保存,路上花了不少心思。

老太太心中慰贴,却笑道:“你有心了,平日忙着政务,还要想着家里这些事,实在劳累,往后不可这样。家中一切,都有你媳妇在管,她是个细心谨慎的,家中诸事,都办的井井有条,你只需专心政务,不可为了这些小事劳心劳力。”

“母亲的事,怎么能是小事?再说儿子就算再如何繁忙,时间挤一挤,却还是有的。至于家中诸事,有母亲在,哪里需要儿子劳心,不过是感念母亲辛苦,稍微尽一尽心罢了。”

“你呀,我知道你的孝心就是了。好了,今儿天热,你也忙了一上午了,趁着时候还早,快回去歇歇吧。”

“那儿子就告退了。”

“红桃,送二爷。”

红桃将谢勋送到门外,有才转身回了屋里来。

见老太太捧着木匣子,便笑着说:“二爷可真有心,这样大热的天儿,还亲自过来一趟,这一匣子鲜果,也不晓得花费多少心思,可见二爷心中记挂老太太。”

“他呀,跟他父亲一样,是个劳碌命。”老太太对儿子的孝顺自然满意,想了一想,却突然道:“红桃,去问问,老爷的药煎好了没?”

“已经好了,嬷嬷正准备送过去呢。”

“还是我亲自去吧,你去把药端过来。”

老爷子谢敬亭现年五十有六,出身南岭谢氏一个分支。其父谢荣随同今上起事,沙场征战十三年,眼看大事将成,却命丧青城。谢敬亭便子承父业,接过了父亲的战甲随军征战。而后今上登基,便封了郢国公,虽只是三品的爵位,却可以世袭三代再递减。

自今上登基,天下太平之后,京城之中,便渐渐讲究起出身门第起来。

要说起门第,天下世家,无出当年王谢两家其右者。便是如今的几门一等世家,心中所愿,大约也是有朝一日,能与当年的王谢比肩。

可惜世易时移,如今的南岭谢氏,早已没有了先祖的风光。谢家嫡枝偏安一隅,分支虽有力争上游者,如谢家这样披荆斩棘,却也只得排个二流世家的末尾。

谢家一心想要恢复先祖的荣耀,于子孙上头极为看重。可惜谢敬亭早年征战沙场,得了一身伤病,如今上了年纪,旧伤便争先恐后跑了出来。如今不过五十几岁的人,却常年卧病在床。眼看他已时日无多,国府承爵一事却还没有定下来。老太太心中不安,忍了许久,终于决定趁着这个空挡,劝劝丈夫早作打算。

亲手喂老爷子喝了汤药,老太太这才拿出谢勋送来的木匣子打开,取了一颗朱红的水果去了皮,塞进丈夫嘴巴里。

说:“这叫红菱果,生在南边儿,味道甜中带酸,最开胃不过,你喝了药,便吃些饭食,有了胃口,身子也就好了。”

老爷子嚼了嚼,也觉这小果味道不错,便道:“我这是旧伤发作,想好起来,怕是难了。不过这果子的确不错,吃一口,又酸又甜还凉丝丝,很是爽口。”

“那是自然。”老太太得意道:“这可是老二特特从南边托人捎回来的,这一路,不知花费多少心思。须知道,这红菱果虽味道可口,却最是娇气不过,从树上摘下来,碰不得磕不得,热不得冷不得,只稍有一丁点儿的伤口,就整个朽坏了。好不容易得了这一匣子,可全是他的孝心。”

老爷子点头:“老二确是不错,听说他很得上峰赏识,这样很好。我已托付亲家,再过两年,便让他外放,待历练几年之后回来,必能再进一步。”

老太太欢喜,“谁说不是,老二最是踏实肯干,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哎!他就跟你一样,天生的劳碌命,平日忙着政务,还时时想着我们两个老的,整个国公府,可就靠他担着了……”

这一回老爷子却没接话了。

潘氏等了一等,见他当真没有应承她的意思,有点无奈,却还是道:“老爷,我知你心中不忍,可事关国公府,您该早做决断。”

老爷子摇头,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猪哥儿是长子,于情于理,继承爵位的该是他。”

猪哥儿,郢国府谢家嫡长子,姓谢名韵,字瑶光,乳名猪哥儿。

据说谢韵生下来还没满月,就被已故的老太君抱去身边亲自教养。老太君十分宠爱这嫡长孙,所以取了个昵称,叫做猪哥儿,巴望他一生福气安康。

可惜谢韵人生并不顺遂,虽天资过人,运道却恨不好,十七岁时参加科举,一路名列前茅。眼看谢家就要出个一甲进士,却不知怎么卷进了舞弊案里。今上震怒,砍杀了泄题考官的头,将舞弊考生关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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