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在中国论坛乱逛的时候,看到了一篇让他非常有感触的文章。乐-文-
这篇文章,叫做《一个npc的正常死亡报告》。与其说,写的是一个游戏角色的任务,还不如说写的是一群从业者的人生。
与日本电子游戏,虽然经过了许多人反对,但是还是进入了主流文化不同。中国电子游戏进入主流市场,可以说是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漫长而难熬的日子。
甚至,单机游戏文化,在中国差一点就断绝了。在这种背景下,自然就会大声这样充满悲情气息的文章。
他们为了梦想,追寻梦想,却没有得到回报,最后,他们的命运,除了黯然退出,消逝在历史的洪流中,再不就是以老一辈人的身份,制作一些他们自己都不喜欢的“垃圾游戏”。
他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梦想终归会妥协与现实。或许,有一天梦想能从现实中苏醒?
“我叫流氓甲,对于一个武侠角色扮演游戏中npc来说,这实在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但是我觉得很无辜,我在平安镇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到目前为止没偷过一只鸡,没打过一次架,更没调戏过一个妇女,怎么就成流氓了呢?这分明是乱扣帽子嘛。好在这个世上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儿数不胜数,我即便真是顶着个狗头,也未必就比别人丢脸。所以这种问题不用深究,只要想通了就没事儿。
在《夕阳游侠传》这个游戏里,平安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场景。平安镇里,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npc。根据剧情设计,游戏的主人公林阳而言,这是他漫长冒险旅途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插曲;但对于我而言,这就是我的全部人生。
我经常坐在镇子东面一座破房子的屋顶上,遥望着通向远方的道路,在每次的日升日落之间,等待游戏主人公的到来。这种生活如自来水一样平淡,今天和昨天相同,明天和今天一样;什么都不发生,而时间慢慢逝去。在平安镇上还有很多人的生活和我类似。比如王木匠长年累月地锯着一块奇形怪状的木板,村民乙一辈子就等着说一句“真章家在东南方向”,而镇长多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地站在院子里摆弄一张根本拉不开的弓。
林阳的人生则丰富很多。他一出生就拜在名师门下,18岁那年踏入江湖,一路上拈花惹草,惹是生非,所到之处鸡飞狗跳。我们知道武侠rpg的主人公总喜欢多管闲事,以至于屡屡让自己身处险境。而这小子总能在危急关头逢凶化吉,直到消灭最终boss,携如花美眷归隐山林。
老实说我觉得这种剧情既庸俗有无聊,但一个npc的意见即便说出来又有谁会在乎?有的人生来就是主人公,有的人一辈子都是npc,游戏的世界如此,真实世界里又有什么两样?关于这个我从不抱怨。所谓命运就是那些你不喜欢但又无法改变的东西。记得镇长总是教育我们说,要顺着命运走,不要跟命运较劲儿。
在那位“伟大”美工的“创意”之下,我们镇子里有三条腿的马,铁丝一样的树木和没有黑眼球的村民,大概是因为npc就只配这样生活。最让我恼火的,是我住的房子连一扇门都没有。好几次我半夜回来,黑灯瞎火的看不见,一脚不稳就从窗口掉了下去,摔得鼻青脸肿。我又不是贼,天天回自己的家还要走窗户,你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伟大”美工叫米麻雷,住在北-京西郊的一间地下室里。那个地方空气污浊,环境脏乱不堪。过道的墙壁涂满油污和尿茧的痕迹,半空中的铁丝上永远吊着湿漉漉的短裤和胸罩,他从下面经过的时候,总要淋上一脑袋可疑的水。作为一个“外地来京务工人员”,他还要随时应付联防队员的突袭检查,万一哪天证件没带齐就会很倒霉。一个正常人在这种地方住上半年,纵然有峥嵘的雄心壮志也会被消磨干净,惟有深深的绝望残存在意识中。米麻雷在工作的时候,一不留神想到这些,于是满腔悲愤之情涌上心头。这时他的电脑屏幕上,就会出现一些很可怕的生物和一幢幢很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建筑。
我们这些npc就住在这样的建筑里,而且找不到任何去抱怨的地方。
赵猫鱼的一只眼睛盯着屏幕,另一只眼睛警惕地盯着房间的门,他的耳朵密切关注着隔壁的动静,随时提防着有人破门而入。这个时候他就像一个前苏联的克格勃特工,也像一个无照经营的水果贩子。他的老婆正在客厅打电话,跟女伴交换着最新的打折信息。赵猫鱼悄悄打开电脑,准备玩一会儿《夕阳游侠传》。这个游戏他已经玩了大半年,却始终在第一关里转悠。原因之一是里面曲折凶险的迷宫太多,他这个路痴总也走不通,经常是绕几个圈子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原因之二是他老婆经常在他玩游戏的中途冲进房间,这个时候他只能迅速关掉电脑,装出正在背英语单词的样子来,而那个姑娘动作相当敏捷,以至于赵猫鱼根本来不及保存进度。
赵猫鱼在学校里上电脑课的时候也曾经偷偷摸摸地玩游戏,因为随时都在担心老师的检查,他觉得十分刺激。哪个时候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等他有了自己的房子,在自己家里玩游戏的时候,他依然会像个贼一样。
赵猫鱼知道在《夕阳游侠传》里有个流氓甲,总喜欢看着远方发呆,他的生命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而流氓甲并不知道有一个叫赵猫鱼的家伙,每天在北-京城里灰头土脸地东奔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