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满那一巴掌也没留力,打的惊鸿发髻都散了,凌乱披泄肩头,遮住了半边面容。
她似乎被打懵了,捂着脸半天都没反应。
倒是那些婢女,想要上前阻止,却又畏惧着心满的身份,只得紧张又害怕的跪倒在地,“王妃息怒。”
青桃也怕事情闹大,半拖半拽着将心满给拉扯走了。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的看主人呢,惊鸿当着心满的面就敢对她的人动手,也足以看出,她已经完全不将这个所谓的王妃放在眼里了。
现在王爷那么看重她,王妃这一巴掌下去,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
“你拉着我做什么!”还没走出几步,心满就开始发作了。
“不把您拉走,难道还任由您去打惊鸿姑娘吗?”青桃无奈的说着,手下却没松劲,直接将她拉上了桥,想要到对岸去。
“怎么,王爷都还没给她名分,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青楼女子,我还打不得了?”心满拂袖,“行了,别拉了,我自己会走!”
桥对岸种了许多垂柳,依次绵延着,尽头处设有曲折蜿蜒的九曲回廊,廊外桃树成林,到了春天花开如雾,如云蒸霞蔚,满廊馥芳。
回廊是通向主院的必经之路,心满在前头走得飞快,青桃一路小跑的跟着,忍不住叹气道:“您何必跟惊鸿姑娘计较呢。”
“半边脸都肿了,你是感觉不到疼?”心满余怒未消道:“就惊鸿那种人,你不计较她还以为你是怕她,更加变本加厉。”
她也不是没退让过,可这一退再退的后果,就是让惊鸿愈发张狂,不将她放在眼里。
青桃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惊鸿姑娘是跋扈,可毕竟有王爷做后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挨上这么一下充其量就是脸肿几天,实在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啊。
不过这句话青桃却是不敢说的。她清楚心满的秉性,往日里她也是心忧唐家,牵挂着在牢里的父兄,所以才没怎么搭理惊鸿,可现在,唐从容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破碎了,她都还没能来得及适应,惊鸿就来耀武扬威。
虽说那一巴掌是落在了青桃脸上,但又何尝不是打在她心。
丞相府出来的人,岂能随意任人欺辱!
“她想去说就任她说,”心满冷冷的嘲讽道:“大不了就把我送去天牢,这样更好,再不用看到那些令人生厌脸了。”
“您又在说气话了。”
心满气冲冲:“我没有。”
“……”还说没有。青桃暗自摇头,“可是您想过没有,您要是进了天牢,那公子……”说到这里,她顿了下,随即才道:“公子的事,谁去查呢。”
心满陡然停步。
青桃紧跟着她停下,“王妃……”
心满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平复情绪,少顷,才脚步微移,走到了桥栏边上,望着那粼粼波光的湖面道:“你说的不错。”
她目光深沉:“从容哥哥的事,还需要再探查。”
这样的眼神本不该出现在心满身上的。
她向来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表露什么,是让人一看就能看透的纯粹。
可现在,唐家的灭门,让她迅速成长了起来,她也开始深思熟虑,步步为营,“这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
青桃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心满也知道,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确实让人听不懂,便解释道:“凤陵祉有把先帝亲赐宝剑,名为秋水,细若秋毫,却锋锐无比,可砍石断金……这件事并不算秘密,朝堂上的大部分人也清楚,那么问题来了,用这么有识别度的宝剑杀人,不就像是在敲锣打鼓的告诉别人,‘人是我杀了,我就是凶手’?”
“啊……”青桃明白了。
心满道:“凶手将天牢中的所有狱卒都杀死了,就意味着他是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身份的,可他又用了把所有人都知道的秋水剑,实在是自相矛盾。”
青桃点头。
“所以,杀死从容哥哥的人,一定另有……”
心满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怨愤恨声打断:“唐心满,去死吧!”
一股大力自背后推来,心满本就站在桥边毫无防备,这一推,立时便站立不稳,跌进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