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江南从来都是个文人墨客辈出,人杰地灵的地方,不仅山清水秀风景美,就连姑娘也是如水一般妙曼难言。
而江南之首,当为金陵。
烟笼寒水月笼沙的十里秦淮是金陵最有名望之地,同样的,也是最为繁华富饶之地。
十里秦淮河,水色波光里,或华贵或雅致的画舫悠然停驻着,桨声中合着丝竹管乐,与那窗纸上一闪而过的窈窕人影,构成了金陵城中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心满的母族就住在秦淮河南岸的夫子庙附近。
那是条深幽而狭窄的小巷,巷口有着一座十分气派的石桥,桥头设有两尊十分精巧的铜雀重楼,心满与风随流一行现在就走在这座名为朱雀的桥上,正前方的有一座牌坊,上书‘乌衣巷’三字。
心满望着那遒美健秀字迹,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这里便是娘亲幼时的住处吗?
他们一行三人,衣着虽算不得精细,气度却是不凡,这么大剌剌的站在桥中央,很快就吸引了周围路过之人的注意力。
风随流见看得人多了,不由皱眉,“咱们还是先进巷子吧,这里太招眼了。”
虽然说心满和青桃都换上了男装,但这么俏生生的小书生确实不多见,风随流的考量是正确的,他们身份敏感,自然是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三人快步进了乌衣巷中,不多时便隔绝了外头人的视线。
“小姐下次再要出门,恐怕得把脸蒙上了。”风随流打趣道。
自从昨日与唐屹的一席话后,他对于心满的关注也多了些,确实,相比较于小时候粉团子一样的嫡小姐,现在的心满确实出落的水灵明艳,特别是那波光流转间总是带着几分水色的杏眸,简直就像是能勾人一样的漂亮。
明明冷下脸来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假于色,满覆寒霜,可一旦舒展眉目,又似冰雪初融,是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剔透晶莹。
怪不得唐屹会动心。
这样一个容貌绮丽的女子,是个男的都会被吸引。
“你好,请问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正想着,一道淡雅的男声自旁边传来,三人循声望去,便见一穿着乌衣的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眉目清远而修长。
心满和风随流都没说话,倒是青桃回了句:“公子是住在这巷子里的人吗?”
那男子点头,热心道:“我自小住在这,你们要找的人若是在这里,我肯定认识。”
青桃道:“我们是来找一户姓王的人家,不知公子可有印象?”
男子道:“这里住着的人,不是姓王就是姓谢,敢问小哥是要找的那户王姓人家?”
“这……”青桃犹豫了下,望向心满。
夫人的名讳自然是不能随便提及的,更何况看这男子的年纪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六,这样一推算,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夫人就嫁给了老爷,更不可能会知道了。
心满沉吟了会儿,才道:“我们要找的那户人家,门前有两尊铜雀重楼,就跟巷子外头的那座桥上的一样。”
乌衣男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这里住着的每户人家,门前都有铜雀重楼。”
青桃有些沉不住气了,“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怎么什么标志性的东西都派不上用场!
乌衣男子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青桃简直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这说着说着怎么就吟起诗了?
还是风随流见多识广,解释道:“这里是曾经的世家大族居住之地,那诗中的王谢两家,便是晋代有名的豪门大族,他们族中的人都喜欢穿着乌衣。”
说道这里,风随流看了眼那位乌衣男子一眼,“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沧桑变化,世家也逐渐没落了。”
啊……
青桃指着那乌衣男子,“那你……”
乌衣男子拱手,行了一辑,“在下姓谢,名南青。”
心满听了方才风随流的解说,也了解到了谢家与王家是世交,否则也不会一起住在这个巷子里,思及此,她便回了一礼,“唐心满。”
青桃和风随流也逐一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南青是个热心肠,这三言两语之间俨然一副好兄弟自居的架势,“既然令堂是住在这巷子里,那便由我领着诸位去找找看吧。”
心满婉拒道:“劳烦谢兄了,只是我的侍卫已经进去寻找了,为避免走散,我们还是在此等他回来好了。”
“这样啊……”谢南青点了点头,随即道:“那我便在这陪着一起等,等他回来了再带着你们去。”
心满看上去有些无奈,但是却没再拒绝了。
一是谢南青一片赤诚之心她不便驳回,二则谢南青熟悉地形,有他的帮助可以更快找到娘亲的故居。
四人就站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那谢南青倒是个善谈的,不仅跟风随流还有青桃可以聊得火热,就是有些冷淡的心满都能够说上好几句。
就这么边说边等的功夫,唐屹也回来了,开口就是一句:“找到了。”
心满欣喜,倒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唐屹注意到了谢南青,不由蹙眉,“这是……”
青桃解释道:“啊,这是住在这个巷子里的谢公子,人很好的。谢公子,他是唐屹。”
谢南青含笑道:“你好。”
唐屹嗯了一声,也回道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