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汉尼拔医生的办公地点的时候,她的身份还是来帮朋友咨询的好孩子,没想到时隔不久,她就成为了对方的客人。
阿诺忒收回了打量屋子的视线,这儿的摆设与上次来访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走在前面的医生将她迎进了屋子,而等到她带上门再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在那张玫瑰红木的椅子上坐下了。
“坐。”
“谢谢。”阿诺忒乖巧地遵从了,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我看过您的履历,您是位非常优秀的心理医生,所以您应该非常清楚我来找您的理由。但在询问我之前,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么?”
“女士的问题总是值得尊重的。”男人递过来一杯酒,“latevidal,尝尝么?希望还合你的口味。”
“酒壮人胆么?”她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高脚杯,里面干净的白葡萄酒荡着漂亮的涟漪,她低头稍稍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问道,“我记得您之前似乎做过急诊科的医生,是什么促使您放弃了这份工作,转而成为一名心理医生呢?”
“恕我冒昧地一问,阿诺忒小姐养过羊么?”
度假的时候曾在庄园里帮过一段时间的忙的某少女一愣,然后点点头,“养过。”
“一个栅栏里总会有很多的羔羊,它们都需要被照顾和保护,但是天灾和狼群时时刻刻都想着带走它们,而这个时候,唯一能救它们的人是你。但是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有一天,有一只你非常喜欢的小羊羔死在了你的手里。”
阿诺忒停住了抿酒的动作。
“或许这么说不太恰当,但是,你没能把它救回来,这种感觉应该和亲手杀了它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原因?”她抬头看向男人,手上的酒杯轻轻落到了茶几上,“因为恐惧那种生命在手上流失的感觉么?”
“我想这并不是恐惧,事实上研究人的思维比身体有趣的多,阿诺忒小姐应该也清楚这点。”
“是的。”她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进修的课程中,就有心理学。
这是一门一度让她着迷的课程,但她却没有选择深入。
那种只要一眼就能够完全窥探他人秘密的生活……光是想想就觉得糟糕。
“您想要表达什么?”
“人类为自己的行为和选择负责。野兽服从本能,而人类服从规则。阿诺忒小姐似乎在为此挣扎。”
她攥紧了掌心,“或许。”
“心理性疾病的课程中,有一门中提到了情感冷漠症,生理性的情感冷漠症对情感欠缺反应、迟钝、对人或事无兴趣、无责任感,不会关心人,不喜与人打交道。即使与自己最亲近的家人,也无法与之建立真实的、更深刻的情感依赖。”英俊的汉尼拔医生放下酒杯,“我曾经以为你患有的就是这个病症。”
“一般来说接下来会有一句但是。”原本有些紧张的少女突然诡异地冷静了下来,“结果你发现,我似乎兴趣广泛,关心朋友和家人,擅长与人打交道,我完全不符合这个症状,是么?”
“非常完美的伪装,足够欺骗任何不了解你的人。”他赞叹道。
她甚至没有否认,“谢谢夸奖。”
还没等她开口把话题拉回正轨,她的手机铃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在来之前她已经给手机设置了白名单,这个下午,只有一个人的电话能够打进来。
“出事了,阿诺忒,”手机那头的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惧,“兰特思失踪了,她失踪了!”
“直到你亲自杀人之前,你是否难以想象,他人杀人时的兴奋感?”
“……是。”
其实不是的。
因为上一世的我,真的杀过人啊。
只是当时的恶心,如今想来……
却变成了快,感。
——阿诺忒の黑匣子
“休息的如何?”阿诺忒坐在洛蕾莱的床边,少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用被子蒙住头,整团被子哆哆嗦嗦的,看得出主人的恐惧。
“洛蕾莱?洛蕾莱?是我呀,阿诺忒。”她轻轻地拍了拍被子,再度将声音放缓,试图给对方一些安慰。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她抖的没有之前厉害了,阿诺忒看到往日里精神非凡的少女从被子里探出一角,她的眼眶红的发黑,似乎是哭得太过撕心裂肺,“兰特思,”她喃喃地念道,“她消失了,她一定是去准备了,她一定会来杀我的!”
“不要!”她又钻回了被窝里,“我不要死!”
“冷静点洛蕾莱,兰特思没有理由杀你,她也不会杀你的!你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为什么杀你!”阿诺忒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希望能够安抚惊慌失措的少女的情绪。
“不……阿诺忒……我做了,你知道么我做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声音最开始还是低沉无力的,到了最后一句,却突然掀开了被子吼了出来。
她的头发已经乱的不成样子,脸色因为惊慌失措而变得青白,眼眶中蓄着将落不落的泪水,周身的情绪都是恐惧和屈辱。
“你做了什么?”床边的女孩的声音放得越加缓慢轻柔。
“你还记得那天那个护士莫斯丽么?她死了。就在今天,芙里也死了。下一个一定是我,一定是我!”
多次的强调除了除了说明了她的坚定,还写着她情绪的不稳定。
她坚信着,却又害怕着。
“别怕,有我们保护你,阿诺忒保护你。”阿诺忒轻声安慰道。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