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鼎立之后的十年里,严格说并不能算太平盛世。当今的陈皇帝太会折腾了,刚刚立国就开始对外扩张,不停地打仗扩张,扩张的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扩张的让中国人纷纷睁开眼睛看向了外面的世界。
原来‘天下’是那么大的;原来外头是那么富饶的。
这种不平静在民间也而在官场。
移民和各种新政策的出现与实施,各类的新颖事物的从出不穷,刷新的不仅仅是黔首百姓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官员们也是一个样。
中国的当官的第一次了解到了什么叫积分制;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财产申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第一次知道了受贿有罪,行贿也有罪……
世道在大批的官员被摘掉了乌纱的过程中变得清白起来了。新朝的官多,可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有,而想当官的人就跟那两条腿的人一样的多。无数官员都掉了脑袋,更多的却全家都被发配了边疆。但官场从来没有铁打不动的官员。
就像那当兵的一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天底下想当官的人太多了,死了前人,还有后来者。
但是贪腐跟叛国罪是完全不能比的。后者极受皇帝的记恨,但涉及卖国就没有了回旋余地,即使不判死刑,此生大概只能在监狱和劳改中度过。刑法对卖国罪的量刑极重,案发后能够保住命的极少。
“说吧,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文晟沉着一张脸不说话,高士达轻声的问道。
“卑职,卑职不明白啊。”陈梦彦拼命平复地慌乱的心情。他整个人都哆嗦的不成样子了,但潜意思的还在不承认。他想让自己恢复平静,但他的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那你就先看看这包东西。”
高士达一点也不意外,呵呵一笑,把手边的一个文档夹扔到了陈梦彦的脚下。
陈梦彦万分不想去捡,但他又必须去捡起来。他翻看了文档夹看了一眼,禁不住啊出了声。一股股鲜血直冲他的大脑,整个脑袋都通红通红的。如果这个时候谁要拿剑对准陈梦彦的脖子狠狠地刺上一剑去,鲜血怕是能喷出一丈远来。
档案夹里有他用自己的亲朋的名义储存资金的记录,有他掩埋财物的地点,连掩埋的金银数额都不差一点。最主要的是有他的上线的口供,上头有那个意大利人的名字和手印。他熟悉的名字——
“莱昂纳多·马斯丁,这个人你应该认识的吧。”高士达张口说出了一个让陈梦彦骨头都发寒的名字出来。“你们一共交易了五次情报,都来往了五次了,早就是老朋友了。不会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吧?”
陈梦彦两腿一软,如一滩烂泥瘫倒在了地上。“大人饶命,二位大人饶命啊。”
文晟更看不起眼前的陈梦彦了。“真是个蠢货。都不知道是谁把你提拔到眼下的位置上来的。”这个时候了还敢妄想饶命,真是一壳猪脑子。
“陈梦彦,本官可以告诉你,你死定了。但如何死倒是可以选择,你的家人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那也可以选择。该怎么说话你是知道的。”
高士达说话慢声细气地,“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准备要整个家族都跟着你一块下地狱,一块万劫不复?”
“你自己都往外面拿了些什么,慢慢的想,慢慢的说,全部说出来,想仔细了,可别忘了。”高士达负责财政部的反间谍示意已经半年多了,现在终于挖出陈梦彦这个大老鼠,可真心不容易。
南京的天气依旧很热,陈梦彦整个人却若突然来到了寒冬,人还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浑身刺骨的寒冷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我说,我说。小的都说。只求大人能放过小人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