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还是不见一点动静。
吃过了中午饭,直到下午三点钟。“检查武器!”的叫喊声才在国防军阵地上响起。
杨遇春在战壕,扯着嗓子朝左右喊了两声。
士兵们沉默着,各自检查着手里的武器。火力分队还要注意一下火箭弹箱和火箭弹。
阵地上只能听到士兵们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摩擦着刺刀的铿锵声。
杨遇春悄悄探出脑袋,举着望远镜向对面一打量,倒是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俄军这确实是要进攻了,但是不是太胆大了啊?真觉得国防军的炮兵阵地里的大炮是假的啊。
不过杨遇春所在的营并不是俄军进攻的正面,他们这个营的阵地顶多是斜着擦一下俄军的队列。如果俄国人始终坚持这个方向的话。
“都不要紧张。要沉着,要冷静!火箭弹是不长眼的,打过来就打过来。天晓的会飞到哪去,落到北边是北边,落到南边是南边,落到咱们头顶算咱们倒霉。枪子也都不要怕,咱们往战壕里一躲,枪子是打不着的!”
杨遇春捏了一把手心的汗,因为他觉得俄国人要玩反击的话,一定会拿着火箭弹不要命的向前轰的,鬼知道这火箭弹会不会落到他的头上。但愿他们在进入五百米范围之前就先被炮群给炸零散了。
虽然战壕有两米深,外头还堆着一尺高的土墙,但也很难保证火箭弹打过来后,他就能挨得过去。
可是当杨遇春收拾好心情,扭回头再向那边望去时候,旷野上空空荡荡,刚才那些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模糊人影全都消失了,仿佛刚才是他的错觉一样。
阵地上静得诡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
然后杨遇春看到一个队的士兵,在一个打着军旗的军官带领下,朝着之前俄军的方向赶去。杨遇春内心里噗通噗通的跳着。他心里面有种明悟,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跟他之前老半天的心理准备太不相符了。
当然,老毛子要投降,既是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
在杨遇春用望远镜看不到的地方,一面白色的旗帜正在俄罗斯队列前飘扬着。
卡缅斯基一脸的生无可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投降,在战场上向敌军投降。他可是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卡缅斯基。
在鲁缅采夫被提升为元帅的那一年——西历1770年,他属于帕宁上将的第二集团军,因勇敢攻克宾杰里而被提升为中将军长,在此之后,整个俄罗斯青壮将领中能够与他一决雌雄的就只有苏沃洛夫了,曾经的他与苏沃洛夫一同作为鲁缅采夫集团军下的两大主力军长。
可现在苏沃洛夫在高加索的战斗打成什么烂样,卡缅斯基并不确切,可他坚信苏沃洛夫,这个跟他已经分道扬镳的前挚友,一定不会落到向奥斯曼人投降的境地。
而要不是渥巴锡和土尔扈特骑兵的突然叛变,他所带领的第一军也不至于如此凄惨。
卡缅斯基并不想投降的,就算手中只剩下这么一点可怜的资本,他都想拼一把。对于出身贵族家庭,又很崇奉腓特烈二世的卡缅斯基来说,投降真的比杀死他都难堪。
但是他不得不投降,他相信,他如果坚持要进攻/送死的话,他身后的几个军官会杀了他的。
卡缅斯基虽然脑子有些搞怪,但他在军队中很有声望,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第五次俄土战争后的卡缅斯基功成名就,然后他就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自己带领的军队的刀枪逼着做出选择。
卡缅斯基在俄军残余部队中无数次鼓励他们,要他们必须要记住自己是俄罗斯的军人。英雄无畏才是俄罗斯军人的形象。
就像上一次战争中一样,端着步枪,笔挺着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口号下射击敌人,这才是俄罗斯的军人。
但很可惜,俄军残存部队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在死神的狞笑面前,卡缅斯基话语鼓动效果极为糟糕,任凭他声嘶力竭如何高呼,甚至不惜以送上军事法庭相威胁,胆小的俄罗斯士兵越来越多了,到最后连卡缅斯基自己的副官都在劝阻他。俄罗斯军队胜利的信心已经完全消失,他们面临的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斗,每一个人对自己未来的命运都无法预测,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但他们都想活。
投降还有一线生机,顽抗则必死无疑。
军队战斗力在急剧下降中,这些都是卡缅斯基所不希望见到的。望着前方的国防军,他就如一头嗅到血腥的恶狼,不扑上去咬一口实在憋的慌。可惜他身后带领的是一窝还没断奶的狼崽子,而不是一群无畏的西伯利亚野狼。
……
瓦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朵淡薄的白云,仰天望去那朵朵白云仿佛是蓝天穿着的一缕轻纱,不小心露出了一角,如此的高,又如此的薄。
卡缅斯基瘫坐在一个木板拼成的硬床上,望着头顶的帐篷呆呆的发愣。他在想这一场败仗,在想突然背叛俄罗斯的土尔扈特人,也在想自己。
突然,外头传来了一阵‘外语’的喊叫声,然后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卡缅斯基的耳朵。
“策伯克多尔济?”
渥巴锡身边的那几个土尔扈特首领的声音,卡缅斯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敢确定这就是策伯克多尔济的声音。可恶,这个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他和他的同伴身体的每一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