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阿锦……”
黑暗总是无尽头的,她便在这黑暗中摇摇晃晃,飘飘荡荡,不知归途,不论何时,耳畔总有一道痛苦的声音在唤着她,时强时弱,声嘶力竭,犹如困兽,不得解脱,她每每听着,都觉不忍,却无路可出。
“大夫,她怎的还未醒?”
她昏昏沉沉,将醒未醒,耳畔那痛苦的声音淡去,另一道男声传进她耳里,虽未见人,仅凭他那声音,她亦能听出他的不满之意来,不知为何,她忽觉想笑。
“公子,这姑娘太过疲累,心神消耗太过,加之体虚,故而昏睡,你莫要担心,她并无大碍。”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战战兢兢。
“哼!本公子可没耐心!”男声道,颇是气急败坏。
“公子……”
声音再起,她已无心去听,放任自己坠入那无尽黑暗中,再爬不起来,不知为何,她有些舍不得那黑暗中的声音,即使他痛苦至极。
*
天青色的帐子,淡绿的流苏,锦被温软,檀香袅袅,她自黑暗中醒来,头脑混沌,阎锦闭眼深吸口气,檀香入鼻,昏沉的脑袋略微清醒了不少,她缓了缓,待身子有了力气,方慢慢下了床。
屋子里的摆设极简单,除了桌椅床榻,再无其他,小窗旁,一只小炉燃着香,窗户半敞,依稀可见窗外人来人往,笑语不绝。
“姑娘,您醒了?”
她正靠窗出神,一人推门进来,浅笑盈盈,见她看过来,屈膝便是一礼,“奴婢碧衣。”
阎锦淡淡点头,道:“刘公子呢?”
碧衣一笑,道:“公子去了府外会友,不知何时会归来,姑娘若有事要寻公子,尽可告知奴婢,待公子回府,奴婢自会转告。”
“我无事寻他,”阎锦淡淡道,“不知与我同来那人……”
“那位姑娘在姑娘隔壁屋子,因着她伤得较重,至今仍昏迷着,姑娘若要见她,奴婢这便为姑娘带路。”碧衣道。
“不必了,她既未醒,我便不去了,待她醒了,你再告知我罢。”阎锦道,“不知此地是?”
“回姑娘,这里乃是齐琉交界——平阳县,据大梁边境千里有余,姑娘若要回大梁,怕是得等些时日。”碧衣道,她知晓她的来历,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想知晓这些,然而她却想岔了,阎锦听完,却是毫无反应。
碧衣眸子一转,又道:“姑娘,听说那宝藏之地便是在离陆家庄不远的苍耳山后呢,也真是好笑,当年齐皇将那陆家庄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那宝藏,如今才发现近在眼前,只那苍耳山塌陷,亦将那宝藏一起埋了去,齐皇既未得宝藏,又失了儿子,气急攻心,伤了龙体,至今亦未好呢。”
“苍耳山?”阎锦缓缓念出那三字来,有些惊讶,转瞬却是释然,古代交通堵塞,又没有地图指路,便是绕了个圈亦是正常的,难怪当时她们会碰到刘轲。
碧衣见她总算是有了反应,嘻嘻一笑,又道:“姑娘,听说那苍耳山后乃是死亡之境,不见生机,那陆宸远倒也真是好本事,竟将那宝藏藏于那地儿,若不是苍耳山塌陷,怕是无人知晓呢,好在我家公子未去,不然以他的本事,定是逃不出来的。”
“你这般污蔑自家公子,当真无法无天了!”
阎锦尚未回应,刘轲已是走进屋来,虽故作恼怒的模样,到底没多少威慑力,碧衣自来便知他的性子,听他这般说,倒是半点不怕,更是半点心虚感也无,脆声回道:“奴婢可没说错,公子武功本就极差,每次跟李叔打,你都是输的份儿!”
刘轲瞪眼,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不经意间瞥见阎锦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胡说!我、我那是尊老,可不是打不过!”
“公子用不着辩解,事实如此,咱帮里都知晓!”碧衣半点情面不给他留,全当阎锦不存在似的,只她不在意,不代表刘轲亦不在意,只他虽乖张,但对下一向宽厚,又寻不出罚她的法子来,只得一把拉住她,直往外走。
“公子!”碧衣懊恼的叫唤一声,一边被他扯着往外走,一边冲阎锦道:“姑娘,碧衣待会儿再来寻你!”
阎锦若有似无的点点头,嘴角添了笑,整个人温和了不少,碧衣猛然间看见,忽然呆住。
刘轲将她扯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子便又回了来,阎锦依旧站在原地,似在等他似的,刘轲忽略掉心里那一闪而过的怪异感,自顾自坐去了桌边,“大梁二皇子现今在沛城,据说受了点伤,南疆王爷已回了南疆,听说也伤得不轻,你若想去沛城寻他,随时可以去。”
他想,她定是极想知道他的消息的,岂料他刚说完,她便摇了摇头,“不急。”
“你不是他的女人么?怎的半点不像那些女人?”刘轲奇道,在他眼里,但凡是女人,都是离不开男人的菟丝花,便是江湖女子亦不例外,她倒是奇怪得紧!
他的女人?
阎锦笑笑,不做解释,在别人眼里,她确是他的女人,她没必要跟他解释。
“刘公子既然救了人,想必公子府上不缺那两口吃食罢?还请刘公子容我二人逗留些时日。”阎锦似模似样的行了一礼。
“区区两个女人,我刘府当然养得起!你若想留,便安心留下罢!”刘轲傲然道。
“如此,多谢公子。”阎锦淡笑。
*
平阳县是个小县,内不设府衙,来往逗留者皆是江湖人士,虽无人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