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我刚才好像没说那些地方怎么走……”李小木疑道,“莫非……你对本派很熟?”
富小癸的左手又端起一物,是个八棱八角的罗盘,灵气一催,盘上便浮起白光,光影勾勒出山形、水廓、丛林、楼阁、空场……竟是个“天合派”的“立体地图”……
“啊?这——”李小木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万象宝罗’啦……”富小癸笑着说,“天下间的去处,没有它不知道的……嘿嘿,厉害吧!”
李小木彻底无语,傻愣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自感有些接受不了,默默的退回去,准备关上窗子。
“喂,你等等,我还有事没问完呢——”女孩儿急道。
“问你的法宝吧,它知道的比我多。”李小木感觉心很累。
“不是——”富小癸扒住窗扇,“我还想知道,我带来的‘大礼’,要送去何处?”
李小木忙停下手,眼睛闪了闪——前来道贺的宾客肯定不会两手空空的,这小丫头随手就掏出个绝世法宝,那献上的礼物也绝不会简单凡凡,嘿嘿,莫不如我先看看,长长眼界……
“哎呦,献礼的事儿可不能马虎了,如果不是珍宝奇物,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拿出来现眼,以免再丢了师门的面子,小鬼——”
“才不会——那可是我爷爷亲手弄的,珍贵得很!”
“嗤!”
“你不信?”
“不信。”
“好,那我让你见识见识——”女孩儿终于还是上了李小木的当,将手再次探入腰间的香囊,掏出来时,已攥着一只长长的画轴,李小木又愣了,看看那香囊,又看看一尺半的长画,满心惊疑——这、这是怎么装进去的……
“喏,就是这个!”
李小木伸手去接,女孩儿却又缩回手,犹豫一下,极不情愿的递过来,“你、你可要当心点儿,爷爷说千叮咛、万嘱咐,这是他的心血之作,一定不要弄坏了……”
这话让李小木也郑重其事,手微微有些颤抖,好像接过来的,是一件千古珍品。
画轴缓缓展开……
展开……
李小木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终于,一幅长长的画卷展现在了他面前,可他的脸却又一次的黑了——黢黑黢黑……
那画纸上没什么珍奇绝迹、古阵咒法,甚至连山水、花草都未见一笔,有的,只是三个大字——
“过年好”……
而且,那字写得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好像是三岁小孩初学乱描……
小甲虫瞬间停下了翅膀,倒栽了下去,伸伸小腿儿,不动了。
李小木黑着脸,“小鬼,确定这不是你写的?”
“我哪能写出这么一手漂亮的字?”富小癸瞪着大眼睛,“你也太抬举我啦。”
李小木把画轴扔回去,顺手关窗。
“哎?哎!你还没回我的问题——”女孩儿急了,“你、你干嘛去?”
“练字——”李小木有气无力的说,“送礼。”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鬼!气死鬼……”
“哦,原来是大鬼……奇怪,我只知道有‘替死’的,倒是头一次听说还有‘气死’的……”
李小木无力的把自己摔到床上……
……
十日匆匆而过,李小木就在屋里整整憋了十日。
这些日子来,房外一天比一天热闹,鼓乐响个不断,鞭炮阵阵连连,“天合派”的弟子们大都深居少出,苦练苦修,这般的热闹只在上山前才有过体会,但也是几年前的事了,有的早已忘了大年该怎么过。
由此一来,他们个个为之兴奋雀跃,把平日的压抑和苦熬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尽情的笑、尽情的闹,让这座一直静谧清和的山城沸腾起来……
李小木的心早就飞出了门外,同门的欢笑声让他百爪挠心,远飘过来的酒肉香气更是叫他胃腹擂鼓,他甚至都想直接冲出去,管他什么师长禁令,掌门不许——可也不知道哪个缺德师长在他的门前、窗前都施了禁制,一撞上去就好像触到了雷击,浑身生疼,硬把他弹了回去……
开始的两天,他只能咒骂,对着墙骂,对着门骂,对着窗骂,甚至来送饭的师兄师姐,他也骂……
可后来发现即便把嗓子骂哑了,也没有人理睬他,见过的同门只是说,“李师弟,掌门和师长们都是为了您好——这次上山祝贺的,不止有名门正派,甚至一些不知底细的小门小派也来凑热闹,三教九流、天高地矮的闲杂人等什么样都有,可既然慕名来了,又不好挡在山下、失了礼数,只能一视同仁,一概论之……师长们知道师弟你脾性有异,怕和那些人一句不合,再起了冲突,因此,这是在保护你……”
最后,李小木折腾累了,终于放弃了吵闹,躺在床上苦苦呻吟,他本想就这么睡他个十天八天,可外面的鞭炮声、欢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且日日夜夜不停不休,他又怎么静得下心?
还有一件事更让他郁闷——那个叫富小癸的小丫头,从第一次见面后,便每天每夜各来一次,还很会挑时辰——
黎明之前,李小木耳根刚刚清净,苦熬一夜的他,总算闭上了眼睛。
咚咚咚!
窗子就响了——
“谁?”
“大鬼,你在么?我是小癸。”
“废话!不在的话,谁在跟你搭茬?”
“哦,那你快过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李小木趿拉着鞋,把窗户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