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说。”刘永安说道。
王菁将手往茶杯里伸,准备蘸了水写给他看,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别浪费了,这可是杜鹃和紫鸢去年收集的那罐雪水。”
“也不知她们是你的丫头还是我的丫头,不经过我同意就把它给你了?”
刘永安看她那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好笑,“你让她们埋罐子那日,我不刚好在你院子里帮你铲雪,那么辛苦连水都舍不得让哥哥喝。马上又要下雪了,到时候我还你两罐。”说罢又将手伸出来,“来,写这儿,别把指甲折断了,疼哭了哥哥可不哄你。”
王菁向来不在些须小事上计较,大大方方在他的手心里用手指划了几下。
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很快蔓延到了全身,就连心里似乎也被她挠过了一般酥酥痒痒的,偏又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滋味却不让人排斥,甚至有些让人欲罢不能……
偏他又装作一脸平静,“写的什么,太快了,慢点慢点。”
王菁没办法,只好又写了一次。
这一次她划得异常的慢,等她划完,果见刘永安点了点头,“我也猜着是他家。”他面色微冷,“若他们有自知之明,就该自己将招牌给摘了,改做别的。”
此时已经离那镇上有些远了,王菁也不再担心有人听到,“怕就怕别的地方还有。”
刘永安道:“等到了下个镇,让留白直接下去看看,若是还有那就不必手下留情,直接砸了。不把他们打个半死,永远长不了记性。”
王菁道:“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哥哥生气,家里只要有人在公众场合澄清一下,他们就是自寻死路了。”毕竟刘成方已经是知府了,他们一出来就揍人,传出去总不是那么好听。
刘永安道:“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王菁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真是我那位人称‘小三元’的案首哥哥?”
刘永安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无奈地点头道:“行,依你。”
冬日的白天总是特别短,刘永安觉得还没好好的和王菁说上几句话,天已经黑了。
“我们找家客栈先住了,明天一早过去。”
文秀道:“正该如此,大家也都累了,先找家客栈歇了再说。”
王菁自是没有异议。
蜷缩在马车里一整天,说不累那是不可能的,她可不想这会儿去面对王家的那些极品。
大冬天出行的人并不多,他们很快在滁州最大的客栈包了座别院安置了下来。
梳洗过后,大家开始坐在大厅里享受他们的晚餐。
这次的地震,对滁州这边的影响远没有濠州大。没有天灾,百姓的日子要好过得多,因马上要到腊月的缘故,许多人家已经开始杀猪宰羊,天气又冷,酒楼客栈的生意相对平日来说要冷清得多,像王菁他们这种点了一桌子好菜的主顾,堂倌不免特别青眼。
“小哥,这滁州城里明天可有什么热闹的事吗?”王菁笑眯眯地问道。
杏眼桃腮的小姑娘,声音好听得像春日的百灵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有,明天正好是王家三老太太六十大寿,王六老爷请了三个戏班子在城隍庙那边搭着台子唱大戏呢。王家还要摆三天的流水席,只要到场就可以享用。明个儿就是正日子,听说连许多人家都提前一顿不吃饭,争着去赶酒席呢。王家可是咱滁州有名的慈善之家啊。”
赶酒席和随礼不一样,随礼是因为跟主家有亲戚朋友关系,拿着贺礼去恭贺;而赶酒席则是不管跟主家认不认识,知道主家摆酒,就可以去蹭吃蹭喝,并且不掏一文钱。既然是喜事就想讨个好彩头,一般情况下,只要对方说几句应景的吉祥话,专门招呼客人的人就会奉上食物给这些蹭吃蹭喝的人享用。
王菁毫不意外地发现,王卫平攥紧的拳手青筋四起,脸上一片愠色。
“该不会这位王家老太太就是师公的继母吧?”等堂倌走了,王菁才低声问文秀道。
“是的,就是她。王六老爷是你师公同父异母的兄弟。”
“那明天,咱们也要备上一份厚厚的寿礼才成。”王菁笑嘻嘻地说道。
王卫平刚想说“不用”,却被文秀用眼神给制止了。
做了这几年的师徒,文秀对王菁的性格最是清楚不过,她既然这般说,估计是已经找到了办法让王老太太难堪。
“你千万不要被菁菁的外表给骗了,她看似柔弱,其实主意一套一套的,三年前就已经开始在帮刘太太管家了。对付咱们老太太这样的人,我们俩只怕还不如她一个。
王卫平默不作声,显然还有些将信将疑。
文秀道:“明天他们做什么,你若帮不上忙,只在旁边看着就好,千万不要帮了倒忙。”
由于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觉得辛苦,早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随意在客栈吃了早饭,王卫平就急着想回王家,又被刘永安劝住了,“师公再休息一会儿,咱们开席之前去就行了。”
王卫平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若趁着人最多的时候过去,只怕到时候王菁送的“大礼”就由不得他们不收了。
生活的磨砺,让他不由自主的心浮气燥起来,心境居然不如两个孩子和平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刘永安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
四人一直等到快要近午的时候,才雇了几顶小轿,出现在王家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