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平终于在晚饭的时候赶了回来。 他进门,先着文氏交给王菁一封信。 信是卫珊珊写的,只一句话:滁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令兄和王大姑娘马上订亲。 王菁气极反笑,这老太太简直就是天下无敌了,居然想到了利用哥哥来平息昨天的丑闻。 哪想她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又有下人来告诉她,“老太太请姑娘到上房去。” 好!她正要去找这位老太太呢。 王菁到的时候,王家的人已经到齐了,男人一坐边,女人坐一边。刘永安也来了,不用说肯定也是被喊过来的。 这么兴师动众,只怕余老太太在赵氏的陪嫁上已经想到了对策。 “老五这些年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弄得我这心里总是悬着。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母亲的陪嫁放在我手里这么多年,也应交给你和你媳妇打理了。”余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呀,也老了,也没多少活头了。这两年总觉得精力不济,如今你总算是回来了,理应给母亲分担一部分才是。” 说着也不等王卫平同意与否,直接拿出了几页薄薄的纸来,“这是你母亲的陪嫁单子,你先看看。等下我就让那些管事来和你对帐。” 王菁暗道:这老太太真是老成精了,一准早知道王卫平是去赵家拿嫁妆单子了,这才先一步将东西交出来,占得一个好名声。 “听说赵夫人当初嫁到王家的时候,十里红妆,光嫁妆就有一百二十台,白银一万两。”王菁似笑非笑地说道。 王卫平接了那单子随手递给了文氏,王菁又刚好挨着她坐,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所有金银玉器古玩首饰都备注了两个安“陪葬”,王菁心中一动,“请问老太太,赵夫人的这些陪嫁一共赔了多少银子?” 余老太太就看着她慈祥地笑了起来,“不多,十几万两而己。” “不知贵府分了家产之后,师公能不能将赵夫人嫁妆上欠的钱还完呢?” “这个,要等分了才知道,王家的财产有专门的管事打理,这都是老太爷临终前交待好的,包括老老太太的梯己都有专门的人在管理。” “哟,什么事都有专门的人在打理,偏偏余老太太每年还能拿出专门的钱来施粥,您可真是个能干的。”王菁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分家呢,不知老太太能否让我开开眼界。” 自打余老太太拿出赵氏的陪嫁来,王菁说的话可谓没有一句是客气的,但对方却丝毫没有动怒的迹像。 “来人,让赵姐姐那边的管事全把帐本抱过来,交给菁姑娘过目。”余老太太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一听这话,王菁就明白,这假帐估计做得非常高明,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查不出什么的。 王菁笑道:“那师公可愿意将帐交给我来对?” 王卫平没离家之前一直在闭门苦读,出事之后又流落在外,根本没打理过庶务;文氏那样的姑娘,琴棋书画肯定是样样不差,但是对帐肯定是有难度的。 王卫平道:“姑娘既然是拙荆的学生,理当为先生效劳。” 王菁道:“一事不劳二主,那不如将师母分家之后的帐也一并交给我对算了。” 王卫平站起施礼道:“如此,有劳姑娘了。” 王菁连避都没避,直接受了,还礼道:“先生如此待我,晚辈子自当尽力。”对于余老太太这样的人,她不想再虚于委蛇。 倒是二房的人,看到王菁主动将事揽到自己身上,脸上一下子轻松起来。 “莫等菁菁看完,你们又说她年纪小做不得数,再另外请人看吧?”六太太说道。 王卫平笑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六太太掩嘴笑道:“那我等就在这儿见证一下五老爷这样的君子。” 说话间,已经过来了一群管事,每个人手里抱着一大叠帐本。 王菁随手接了一本在手里,略翻了两页,突然笑道:“我今年只有十三岁,帐算得再清楚保不准奴才们从物价上做假,不如老太太给我两本贵府日常采买的帐单做参考如何?” 此话一出,很多人对她怒目相向。 “菁姑娘一个客人,我们府上的事又怎劳动你来插手?”六太太怒道。 文氏道:“弟妹,五老爷已经将这事委托于她,你们先时也是同意的。” “那也只是对你娘的帐,跟我们府上的帐目有什么关系?”六太太反问道。 王菁听到这儿,心知给自己蒙对了,对方果然是从价目上做了手脚的。 “你们若是不想给,滁州有这么多家族,我找别人也是一样。我就不相信,什么样的帐房能将三万两的陪嫁亏损到十几万。做不下去,难道不会把铺子给关了?师公接手之后,不如把这些贪了主子财产的奴才全部送官。”她笑眯眯地说道,“滁州知府本是春天才上任的,本来就根基不稳,若他真敢为这点银子包庇恶奴,不等别人怎样只怕单是御史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她已经料定余氏没想到王卫平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就算假帐是之前做的,她们来之后又补过,但官府那里肯定没有打点过。姜知府新官上任,必定要点几把火烧一烧才行,若有本地大户王氏犯事在前,岂不刚好杀鸡儆猴? 余老太太本就是精明人,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威胁她! 一个十三岁的黄毛小丫头,竟然威胁她! 她怎么敢? 可就是这忻娘,昨天才让家里弄了一出丑闻出来,另外将她半路埋人截杀的主意也打乱了。 王卫平回来的时候可是被刘成方的侄子刘永辉送回来的,这小子是个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