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领她从荷花池旁穿过,进了一个角门儿,迎面便有人声传来。丫鬟说道:“我们家王妃安排了戏,定郡王妃、肃郡王妃、永嘉大公主、永昌公主、永真公主、永悦公主都到了。”
“成郡王妃没来?”她问。
“王妃送了帖子的,成郡王妃说了要来,只这会儿还没到。”说话间已经引着到了戏楼看台。
各家子女眷果然都到齐了,见她来,皆起身相见。
林青筠先见了大公主,这才与忠顺王妃笑道:“皇婶子今儿好大的席面,可是府上有什么喜事?”
永嘉大公主也笑:“我们方才都在问呢,偏皇婶子不说,定要人齐了才说。”
忠顺王妃道:“怎见得就有事才能请你们,咱们娘们儿聚聚不成?最近城里的戏班子又排了新戏,我们王爷看了说好,我想着请你们来听听。”
“谁唱的?”永昌公主爱看戏,虽不知忠顺王妃有什么事藏着,但对戏还是有兴趣。
忠顺王妃回道:“说起他呀,你们必定知道,就是那个琪官儿。”
蒋玉菡?!
林青筠不仅是在原著中知道此人,平日里听戏也常听到琪官儿的大名儿,的确是个名角儿,且是被忠顺王爷给捧出来的。只是之前琪官儿私自从王府离开,为此还使得宝玉遭了一顿毒打,怎么又在王府唱戏了?
众人显见得也疑惑,但都不好问,便假装不知道。
不多时,有人来报成郡王妃到了。
定郡王妃闻言说道:“近两年越发少见她了。听说成郡王府的小世子身体不大好,常年吃药,竟是药汁子泡大的,说来真是可怜。”
肃郡王妃接道:“我也听说了,自从甄家的事儿后,到底不同了,偏生个嫡子又是病秧子,府里头两个侧妃都比她体面得势。”后头还句话没说,依着齐淑妃母子的势利,只怕那甄氏能活多久都说不好,毕竟听闻甄氏近来多病。宫里头那位甄顺嫔也病着,且是病的起不来身,真是姊妹连心。
永昌公主接道:“我记得那小世子今年满四岁了吧?我竟没见过。”
其他两位公主也道:“谁见过,我们都没见过,成郡王妃根本没将小世子带出来,只说是身子弱,经不住风。”
“可不是,以往纯亲王也没这样娇弱。”肃郡王妃一个心直口快又说了犯忌讳的话,话一出口就后悔,忙去看林青筠脸色。见她神色没变,似未听到一般,这才松口气。
近两年足够众人看清楚皇帝对徒晏的宠爱与信任,兼之身为嫡子,又得封亲王,哪怕一直呆在鸿胪寺做些闲职,仍是压得几位郡王喘不过气。几人都对徒晏十分忌惮,却寻不到攻击的把柄,徒晏对朝廷之事几乎不沾,但凡要做,通常都是直接与皇帝相议,从未经他人之手,令旁人难做手脚。况徒晏不揽权、不管事,像个没缝儿的鸡蛋,几人盯了一阵子只得调转目标。
如今纯亲王府虽只有一个王妃,却添了两个正经嫡子,十分得帝后喜欢。朝廷中有大半都是拥皇派,即使不站队,却维护正统,对身为嫡子的徒晏本就有些许偏向,现今徒晏又得两个嫡子,哪怕不争都强过他们许多。
作为纯亲王妃,林青筠“母凭子贵”,当年还敢当面暗中与她争锋的两位郡王妃,如今面对她说话都得谨慎。
“哟!”不知谁倒吸了口凉气,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戏园门口,但见来者是成郡王妃甄氏,可看到对方的第一眼,都心里一惊。
甄氏的脸色十分白,似气血不足,一副病容,且瘦的十分厉害,显得往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越发的大了,一旦盯着谁看,直把人看的心里发毛。甄氏只比林青筠大一岁,此时看着,却似比她大五六岁,穿着一身郡王妃诰命衣裳,袖管儿空荡荡的,手腕上的翠玉镯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滑落。
众人又注意到,甄氏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个人,乃是其府上侧妃高氏。众人的神色皆十分微妙。此回忠顺王妃请客,已说请了那些人,诸人来时有带了儿女的,却没一个带府上侧妃妾侍的,乍一见高氏,都微微皱眉。
林青筠也听说过成郡王府上的高侧妃,最初进成郡王府时仅是庶妃。要知道,其他郡王府可不是纯亲王府,特别是成郡王府每年都要进新人,庶妃不在例,只是好听的称呼,但也为避讳,一般设四名,成郡王府的庶妃每隔两三年都要换新人。
起先没人注意这高氏,其父在当时只是六品千总,实在不起眼,可高氏熬过一年又一年,始终平稳,并于甄氏进府前一年被升为侧妃,乃是成郡王亲自上的折子。先时高氏育有一女,做了侧妃,又生下一子,恰好比甄氏所出的嫡子大半岁,且健康的很。如今高父为五品守备,这等家世拿出来仍算不得什么,但高氏却压过甄氏成了郡王府后院儿第一人。这其中虽有甄家败了,其又有健康庶长子的缘故在内,但不可否认,高氏的心机手段非同一般,起码能收拢成郡王之心,并哄得齐淑妃高兴。
不论哪个时代,既能哄得了婆婆,又能哄得住丈夫,皆非一般人。
林青筠对着高氏一直好奇,只对方是侧妃,许多场合没机会出面,能出面的大场合,偏生又因各样事情岔过去了,今儿才是第一回见。
高氏的年纪看着与甄氏相仿,那么实际定然比甄氏要大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