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猎猎,衣袂飘飘,站在崖顶,无端端便会让人有一种飘然若仙、逸兴遄飞之感。只张青这会儿却是没有丝毫雅兴。实在是老大站在这里已经太久了,令得跟在身后的张青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从昨儿个知晓杨家小姐是在此处堕崖,老大就在此处盘桓不去。自己实在熬不住眼,睡了一会儿,哪知一睁眼,老大就不见了影子,还是旁边的兄弟说了才知道,却是曲翎和老大去崖底实地查勘了。可叫张青说,这都个把月的事了,能查出什么来了那才叫怪了。果不其然,折腾了这么一宿,老大眼珠子都是红的,却依旧一无所得。“老大——”张青咽了口唾沫,后面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昨儿个老大还是何等的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就这么一夕之间,就憔悴的不成样子了——认识杨家小姐前,老大可不就是这种万年古井般冷冰冰的感觉?这才活的像个人样多久啊,杨小姐就……这贼老天,怎么就这么会磋磨人呢。叹了口气:“老大,咱们回去吧,不然,请高僧……”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连具尸骸都没有留下,这杨家小姐也真是可怜。一句话未完,瞳孔却猛地一缩。却是沈承忽然平平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直直的向悬崖下堕去!“老大——”张青吓得魂儿都飞了,忙伸手去拽,却是抓了个空。竟是眼睁睁的瞧着沈承朝着崖下急速坠落。张青叫声委实太过凄惨,令得正在远处查看的雷炳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着脸斥道:“大惊小怪做什么?对了,你家老大呢?”好像方才还瞧见沈承和张青并肩在悬崖边儿上站着呢,怎么一转眼就剩下张青一个了?“老大,老大——”张青白着一张脸,指着脚下。雷炳文只觉头“嗡”的一下,忽然升起一个不太好的预感——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忙拔足狂奔过去:“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老大怎么了?”“我们老大,跳下去了!”张青转身拽住旁边拴在巨石上的绳索,就往下溜。雷炳文掏了掏耳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等意识回笼,直接成了傻子。皇宫中这会儿已是散了早朝。方仲和杨泽芳正结伴而行。两人虽是一文一武,平日里相处倒也相得。只方仲明显觉得,平日里最是云淡风轻的太傅,这会儿却明显有些心神不宁。方仲就有些诧异。杨家虽是子嗣单薄了些,可一双儿女,却是尽皆龙凤——听说他那儿子和皇上正经是患难之交,至于女儿,也是和皇后娘娘亲如姐妹。更别说,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女婿。这会儿分明应该是最春风得意的,如何倒是有些愁眉不展的模样?正自思量,不妨一阵“得得”的急促马蹄声忽然在后面响起。这之前,方仲可不是领了负责皇宫并京畿安全的重任?眼下新帝初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当真是如何小心也不为过。什么人这般嚣张,竟敢在宫中骑马?蹙着眉往后一瞧,却是直接愣在了那里——马上的人分明是皇上,他的身后则跟着两队锦衣卫,个个神情肃穆。方仲登时吓了一跳,忙不迭迎上前拦住:“皇上这是要去哪儿?”杨泽芳也收起心绪——昨儿个沈承离开后,杨泽芳总有些心神不宁,更在听门房说沈承出来就和锦衣卫指挥使雷炳文起了冲突后,担心不已。忙不迭派人去沈承府上,那想下人却回报说是姑爷一夜未归。姬临也瞧见了杨泽芳两人,点了点头:“朕有急事出宫。”可刚走出不远,又有一匹马儿赶到,看马上人服色,可不依旧是雷炳文的人?瞧见皇上,那锦衣卫慌忙滚鞍下马:“皇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姬临头皮都有些发麻:“发生了何事,快说!”顶着皇上要杀人的眼神,那侍卫已是两股战战,强撑着道:“我们大人说,能不能请皇上带了太傅大人一块儿过去……”他也不想跑这一趟啊。谁能想到好容易着人把沈大人救了上来,他竟然又当着大家的面跳了下去!“这个混账,还跳崖跳上了瘾不成!”姬临气的猛一甩马鞭。半晌长叹一口气吩咐道:“给太傅也准备一辆马车。”到了这会儿,杨泽芳如何不明白,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更甚者,还和自己有关。上马车时脚下一踉跄,好险没摔倒。姬临忙探手亲自扶住,神情明显愧疚不已:“太傅,还要劳烦你亲自去一趟……”杨泽芳手一下紧紧抠住车辕:“是不是,沈承——”难不成沈承真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毕竟,竟然惊动雷炳文亲自出手,甚至沈承还当场拒捕……“事情并非太傅所想,”姬临隔着马车低声道,“沈帅是国之栋梁。是朕,对不住他……”杨泽芳长出一口气,却转而更加疑惑。姬临脸色也是难看的紧,委实不知道该如何措辞——虽然早已知道沈承那般至情至性之人,知道心爱的人惨死会有些受不住,却无论如何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等决绝之事。好在姬临对沈承的身手也不是全无信心,且听雷炳文的意思,崖底下这会儿还有搜查线索的龙骑卫,说不得沈承也不是全无生机。如何能想到,沈承那样的人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死?怪道雷炳文会派人急火火的跑过来找杨泽芳,以他们翁婿的亲厚,说不定还能劝止一二。只这么多年相处却也知道,杨家希和虽是女孩子,于太傅而言意义却是不同,说是视为掌珠也不为过。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因为知道爱女惨死,有个好歹……可怎么着也要先顾着活人不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请杨泽芳出马,劝住了沈承才好。当下只得含糊道:“……方才雷炳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