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袁劲两人作为李逸生前的至交好友,这会儿自然看不过眼,李遵虽然是李逸的亲兄弟,但他们两个一向不太看得起他,因为李遵这人心思不正,喜好钻营取巧,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程英气闷地喝了口酒,郁郁不平道:“李遵在这儿得意个什么劲!李家又不是他的,那可是李兄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打拼下来的家业,自然要传给阿澈那孩子,关他什么事了? “要不是他从中作梗,阿澈早就接手了。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污蔑阿澈不是李兄亲生孩儿,将阿澈下到了大狱里去,连李兄的五七都不能出席,真真是恶毒至极!李家在他手上,不被败光才怪!” 袁劲在旁边低声劝道:“你少说几句吧。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但现在李兄已经……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李家的事儿,我们作为外人的不好掺和,也掺和不进去,还不如想法子把阿澈那孩子捞出来。 “我们这做叔叔伯伯的,也帮不了他太多,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遭受磋磨。说是暂时关押,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后就会将他放出来,谁知道这是不是个幌子呢。” 程英道:“你说的不错,他们这般明目张胆地将人给弄进去了,保不准将阿澈给暗害了,到时候可不就趁了李遵的意了?还有嫂夫人,也不知她那身子熬不熬得住,唉!” 两人一时间愁眉不展,说是想办法,一时半会儿的能想到什么好的? 他们只是一介商人而已,就算颇有些资产,但也不敢和官府衙门对着干,想要将人从牢狱中救出来,可不容易做到。 这边厢李逸的五七做得热闹,那边厢李澈盛氏娘儿两在牢狱之中却是一派凄凉。 两人分别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这边男囚丁字号房内,李澈手上被带着镣铐,垂头靠坐在稻草铺成的床铺上,身上的锦袍皱巴巴脏兮兮的,看不出个原样来。 他一言不发,气息沉冷,又兼脸上带着那张骇人的鬼面具,看着真是比鬼差还要鬼差。如此,他虽然是新来的,但同室的其他犯人都不敢招惹他,倒是让他落了个清静。 另一边女囚牢房内,盛氏缩在墙角,不时咳嗽几声,却是拼命用手捂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扰得其他人心烦。 这时,外面走过来一个小吏,抬脚踢了下牢门,哐啷几下打开铁锁朝里头喝道:“犯人盛氏,出来!” 听见叫自己,盛氏挣扎着起身佝偻着身子拖着步子走了过去。 嫌她走得慢,小吏跨前几步一把将她扯出来,“快点!磨蹭什么!” 一路跟着小吏,来至衙门后堂,盛氏气喘吁吁,差点支持不住就要倒下去,勉强扶住了廊下的柱子才站稳了。 小吏也不管她,径去敲门,里头响起一道沉稳的男声,“来了?把她带进来。” 小吏恭敬应了声“是”,推开门将盛氏推了进去。 里头条案后坐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八字胡,修眉俊目,面皮白净,脸型方正,倒是颇有几分俊美,想必年轻时也是个俊俏人物。 此人正是丹阳县一方父母官,彭则言彭县令是也。 小吏出去时又将门小心掩上了,屋内便只剩了彭则言和盛氏两人。 盛氏进来后,并未像一般的妇人那样,诚惶诚恐地向彭县令下跪磕头见礼,反而像没见到这个人一般,就静悄悄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见状,彭则言倒是笑了,他起身走到盛氏面前,欲要伸手将她面上散乱的发丝绾到耳后。 盛氏立刻往旁边一让,躲开了他的手。 彭则言低笑一声,轻叹道:“锦儿,别来无恙否?” 盛氏没听到一般,一言不发,带着一股冷漠的抗拒意味。 彭则言也不恼,走到桌边,朝她招呼道:“过来坐罢,站着腿不疼么?你身子一向不好,耐不得久站。” 盛氏犹豫了一瞬,想到了还在牢狱之中的儿子,终究没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过去捡了个位置坐下了,却是离得那头的彭则言最远。 看着她这孩子气的举动,彭则言又是无声笑了一下。 “你还和从前一样。”彭则言似叹似笑道。 蓦地,一直低垂着脑袋的盛氏一下子抬起了头,直盯着他问:“你欲如何?” 她乱发覆盖下的面容,竟是出人意料的清丽难言,恰如枝头新绽的蓉蓉梨花。虽面无血色,因昌于苍白了些,却更添了几分病西施的娇弱之态。 这么些年了,她还是那般模样。 彭则言翻开茶杯,给各自倒了杯茶水,温颜道:“不欲如何,就是见见老朋友罢了,锦儿何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呢,太让人伤心了些。” 又是这样!这人永远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却是心黑手辣,冷漠无情。 盛氏,也就是盛锦儿,她此刻心里气苦难言,一股深深的无奈涌上心头。 她闭了闭眼,道:“那你现在见也见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回牢房里去了。” “你就这么喜欢在牢房里头待着?怎么,那里头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哦,我倒是忘了,你那宝贝儿子也在里头呢。” 彭则言拄着下巴注视着她,“锦儿,看在咱俩老朋友的份儿上,你若是有什么要求,拒说来,我无有不应的。” 盛氏抿唇不语,要求?她可不敢跟他提什么要求,不然更大的麻烦就在后头等着她。 彭则言正准备再接再厉,突然外头传来一道惊慌的声音:“大人,不好了,有人来劫狱了!不,不是人,是鬼——” 他迅速起身打开门走到外面,负手问道:“到底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