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郑薇姐妹有事要说,淑妃没坐多久便找了借口告辞,临走之前还劝郑芍:“那些秀女中可是有一些要与你我做姐妹的,妹妹不好太心大,总要挑两个对脾性的,也好互为臂助。”
淑妃这样郑而重之地跟郑芍再三说起此事,郑芍不好拂她面子,只好含糊道:“圣旨还没下,秀女入京也要些时日,姐姐不必心急,待我再等等看看。”
淑妃一走,郑芍原先挺起的肩背立刻塌了一半,她疲惫地揉着额角问郑薇:“你也是来为这事找我的?”
她这副心力交瘁的行状,郑薇倒不好再说了,随即想起一事,转了话题:“三殿下生辰那日,侯夫人可有带什么话进来?”
郑薇不提倒好,一说起此事,郑芍一张俏脸全冷了下来:“大哥亲自带了人去那小伙计的家乡拿人,谁成想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到的时候,那家连人带房子全烧成了白地。”
郑薇问的还是一年多前郑芍生产时的事。
当日郑薇不在现场,后头听澄心她们说,郑薇走后没多久,张稳婆已经拉得昏死过去。却是顾妈妈看着情形实在不对,哭求御医,皇后又被淑妃拿话逼住,不得以让御医给稳婆开了剂方子让她止泻,稳婆原得的是热痢,御医辨证错了,给她开的治寒痢方子。药不对症,自然越喝越重,险些没去了一条老命。
要不是蒋太医到得及时,连催产的丸药都早早备好让郑芍喝了,还不知她后头会受什么罪。
生一次孩子出这么多蹊跷,不用别人提醒,连皇帝也觉得不对劲。他一回宫,头一件事就是将开方的御医拿下,再锁拿伺候张稳婆吃喝的小宫女。郑芍在里头生孩子,皇帝就在外头开公堂。
待到孩子生下,皇帝的公堂也有了结果:那御医连声哭喊冤枉,说自己才进太医院一年多,没见过妃嫔生产的阵仗,盈夫人喊得又惨,怕盈夫人生不出孩子拿他抵命,惊慌之下辨错了症。内卫将御医打个半死,仍然其他的话都没问出来。倒是小宫女没顶住,招出了幕后之人。却是景辰宫一个低阶妃子。等内卫去拿人的时候,那妃子已经悄悄投井,死去多时了。
皇帝不知信没信那妃子就是幕后之人,但郑芍收到消息,内卫查了一两个月,也不知查没查到更深的东西,郑芍一句准话都没从皇帝那里得着,原先负责此事的人便都撤了回来,此事竟是这样结了案。
郑薇和郑芍却是不信有这么简单,尤其郑薇,她总觉得幕后之人出手滴水不漏,阴狠精准,坪苡行┦煜ぁR不是她和郑芍都有些运道,郑薇又不惜豁出性命破局,郑芍现在坟头上的草都该长老高了。
可惜郑薇为了救郑芍差点连自己也折了进去,等她出了牢房,郑芍精力稍有恢复,已到了半个月以后,就是宫里还残留的痕迹也早被人抹得干干净净。
没有办法,郑芍只好从宫外查起。总算查到刘婆子的风湿药膏不知何时被人偷偷换了假药,那换药的小伙计辞工一年多的消息,威远侯世子振奋不已,以为总算能抓到幕后人的只鳞片爪,想不到又成了一场空。
这种次次慢了一步,怎么做也无法翻盘的感觉岂止是简单的憋屈二字可以道尽?
话题一个比一个沉重,这一年里,郑薇没事的时候,把那几天发生的种种都翻来覆去想了个遍,也不得不承认,恐怕上次那个闷亏她们不得不先吞下去。
担心归担心,但郑薇觉得,那人一击不中,还看着周衍健康活泼地长了一年多,郑芍权柄和宠爱日渐隆厚,心里必然恨极了,迟早还会再出手。
只要那人忍不住,就不怕捉不到线索。
但郑薇不敢拿这话安慰郑芍,她现在多了一个儿子,谁知道那人下次会不会舍了她,冲着周衍而来?哪个母亲舍得让儿女置身险情之下?她们又算不到那人会在什么时候出手,若是说了,平白惹得郑芍担忧,也不抵半分用。
她跟郑芍对坐片刻,决定还是先不说这些一想就让人头疼的话题,面上带了笑:“我来之前去了三殿下那里,刚刚没细瞧,现在才想起来,他是新出了颗牙吧?”
说到儿子,郑芍的兴致明显高起来,她招手唤来玉版,道:“去抱豚儿来。”又转向郑薇:“你想知道,自己瞧不就是了。还有,说多少回了,别叫他三殿下,就喊他豚儿。”
郑薇脸色一僵,郑芍有点不高兴了:“你平时少来正殿,竟与我生分了不成?早说了这是你外甥,私底下就叫他一声小名又如何?”
郑薇抽抽嘴角:要不是你们古人不兴叫大名,我直接喊名字都行,但豚不就是猪的意思吗?叫堂堂皇子是猪,这名字的耻度比狗蛋还高,她怎么好意思喊出来?皇帝居然能同意郑芍给自己儿子取个乳名为猪,也是够奇葩的。
好在郑芍没缠着郑薇一定答应,她想起了别的事,“我叫他们把你就安排在隔间住,你不会嫌豚儿吵吧?”
这个不到三尺高的小娃娃说不定也是她后半生的依靠,郑薇怎么可能会嫌弃?她担心的另有其事:“隔间,那不是顾妈妈住的地方吗?”
周衍房里晚上常年有四个人,两个乳母日夜是离不得的,除此之外,还留着两个守夜的丫头在门口随时等候传唤。郑芍原是体谅了顾妈妈年纪大,免得被三皇子的哭闹扰了清梦,特地免了她晚上轮值,顾妈妈却说不放心小皇子离了眼,硬是在房里多置了一扇屏风,隔出一个隔间来,她晚上就在